番外二·日常(2/2)
她有点不高兴。
他应当立刻想法子弥补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陆卿婵这样清楚地表露情绪,心中最先涌起的情绪是悦然。
“当然是可以的,阿婵。”柳乂摸了摸她的头发,“无论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
他俯身吻了吻陆卿婵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眼下两人还未真正成亲,相处时却像是已经成婚多年的爱侣。
陆卿婵被亲得多了,已经不会再脸红,她柔声说道:“哥哥给我念完吧,就差一点了。”
她很会使唤人,被那双点漆般的眸子看过来时,没人能说出拒绝的话语。
柳乂含笑颔首,他的身形高挑,腿也修长笔直。
陆卿婵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将她的话本拿过来了。
她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子,慵懒地又阖上了眼眸。
短短一章回,的确念完得很快。
柳乂带着笑意说道:“大小姐,现在可以用晚膳了吗?”
“嗯。”陆卿婵坐起身,点了点头。
柳乂本要起身传召人进来,陆卿婵却倏然捧住了他的脸颊。
她的柔膝稍稍分开,反客为主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个介于青涩与有技巧之间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她吻得逐渐有了章法,比先前有了长进,但是又并不算很多。
柳乂托着陆卿婵臀根的软肉,慢慢地引导她将这个吻加深。
然而意识到他在引导时,她却不肯领情。
陆卿婵的手抵在柳乂的肩头,轻轻地收紧手指,用肢体动作告诉他,他若是再这样她就不亲了。
于是他没有再继续引导,任由陆卿婵肆意地吻着。
亲完以后,她的脸上带着略有餍足的笑容,声音也分外甘甜:“这是奖励。”
陆卿婵的脸上仍有些病气,雪肤白皙,唯有唇瓣嫣红,被吻得水润微肿,看起来极是绮媚。
她柔声说道:“奖励哥哥给我念书,也奖励哥哥听从了我的想法。”
语毕,陆卿婵便要从柳乂的身上下去,然而一双手却突然按在了她的腰间。
她生得瘦弱,唯有臀间堆着些软肉。
此刻被人按在腿上,那隐晦的丰腴显得分外饱满。
她是病了些日子,可也被妥帖地将养了许多天,什么事都不做,什么烦恼也没有,整日就是用膳睡觉和看话本。
不仅没有瘦太多,反倒还长了些肉。
陆卿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脸颊登时泛起些薄红。
可柳乂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他的容颜俊美,被烛光照得稍显柔和。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瑰丽得宛若有蟾光在其间流淌,此刻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有种夺人魂魄的美,让陆卿婵下意识地想要别过脸去。
柳乂一手攥着她的腰身,另一手轻掐住了她的下颌。
“哥哥很喜欢这个奖励。”他的声音低哑,“以后能不能常常如此?”
寝衣单薄如蝉翼,陆卿婵几乎能感知到柳乂指间的薄茧。
这双手修长精致,却也是极有力量感的一双手,微微用力时青色的血管会凸显出来。
男人的怜惜是有限度的,并不能总是去试探他的底线。
陆卿婵慢半拍地意识到她做的事有些危险。
她骑虎难下,红着脸小声说道:“可以,但规则得是我来定。”
“好。”柳乂低笑一声,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而后直接将人抱起,“晚膳很丰盛,就不在居室里吃了吧。”
危险的感觉瞬时便消弭了,陆卿婵攀上他的脖颈,娇气地说道:“待会儿我要去庭院里转转,睡得太久了,夜里该睡不着了。”
“都听阿婵的。”柳乂轻声说道,“你想几时睡就几时睡。”
两人间的博弈很有趣,而且柳乂大多时候会选择退让,这就实在不能怪陆卿婵越来越骄纵了。
就像猫儿,它每次打碎瓷器都没人管,那它想要打碎玉器的时候,主人就不该怪罪了。
这套道理很歪。
陆卿婵却觉得很在理。
而且柳乂比养猫的人还心软,他至多会吓吓她,怎么也不会舍得怎样她的。
用完晚膳后,陆卿婵换了衣衫。
居室和书阁内烧着地龙,处处都暖如深春,但要去庭院里,还是须得穿得厚重些。
她病愈得有些迟,错过了前两日的元宵灯会。
不过柳乂带回来了许多灯,大大小小,什么样式的都有。
其中一款小鱼灯最得她的欢心。
柳乂笑道:“这是一位河东老匠人的作品,就知道你会喜欢。”
游鱼灯小小的,放在博古架上就像一条精致的锦鲤。
陆卿婵换好狐裘后,便提上了小鱼灯。
狐裘的领子毛茸茸的,衬得她的下颌尖尖,容颜也愈加柔婉,带着几分小姑娘般的稚气。
柳乂揽过她的腰身,牵着她的手走出庭院。
陆卿婵还有些愣怔:“不是说在庭院里走走吗?”
柳乂温声说道:“可是阿婵都打扮得这样漂亮,只在庭院里逛逛未免也太浪费了。”
“花言巧语。”陆卿婵唇角扬起,却仍是皱着眉头点了点他的肩。
柳乂抚了抚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从前是哥哥不会说好听的话,现今还在学习,还望阿婵姑娘能海涵。”
他是真的很会做出温柔的模样。
陆卿婵的眉尖蹙着,费了些心神才没有露出笑颜。
“再说吧。”她拿乔道,“得看哥哥学得如何。”
陆卿婵的容颜温婉,即便是做了骄纵的姿态,也极是引人生怜、生爱。
柳乂克制了一下将她揽入怀中的欲念,谦和守礼地说道:“好,全由姑娘评判。”
两人手牵着手走向车驾,就像是小孩子时期似的。
到了上马车时,柳乂方才又拥住陆卿婵,将人给抱上车驾。
她怀里揣着汤婆子和手炉,身上也立刻披上了厚毯,柳乂仍是将车帘仔细地拉严,而后将人揽过来。
陆卿婵一靠在他的怀里,就想要闭上眼睛。
好在她下午睡得够久,现今才没有又睡过去。
柳乂倒是很喜欢她这样,这至少能说明在他身边的时候,陆卿婵是有安全感的。
除了他,在任何人的身边,她都不能睡得这样安然。
陆卿婵慢慢地说着话:“现今还有灯会吗?”
“自然是有的。”柳乂轻声说道,“不过京兆的花灯都太俗,还比不上你手里的小鱼灯精致。”
祸乱结束后,亟待开始的是战后的重建任务。
眼下晋王即位还没有太久,嘉宁郡主的皇太女诏书也是刚刚下达。
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候,柳乂也寻不出空闲回河东一趟,好在有兄长柳宁,如今河东一片和乐,并不需要他费心神去管顾。
回纥可汗的少子身死以后,现今放眼四海都没什么需要忧虑的。
可惜的是他今年又没能带陆卿婵回河东看花灯,晋阳城的灯会在这天下都是一绝,他们小时候次次不落地去看。
现在一算,已经好几年没再看了。
“俗也有俗的好。”陆卿婵倒是看得很开,“大红大绿的才算是喜气,怎么就比不上晋阳的清雅?”
柳乂顺着她的话来,转口道:“阿婵说得是。”
“你好敷衍。”陆卿婵的下颌抵在毛领子上,擡起眼睫娇气地说道,“你都不说我哪里说得对。”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谁人都知道陆卿婵有多贤淑端庄,世家女的风范融入了她的魂魄里,使得她就连安眠时都会保持矜持的姿态。
然而此刻陆卿婵竟也会说出这样骄纵的话语。
柳乂将她搂得更紧些,轻声说道:“阿婵的视野开阔,审美也好,无论何种花灯都能欣赏得来,实在是难能可贵,哥哥也要向你学习才是。”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神情很是认真,眸子更是专注地凝视着她,让陆卿婵寻不出错处。
她不好意思地错开柳乂的视线,还未转过身就被掰过了脸颊。
“我所言说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柳乂似是有些郑重地问道,“在下不太善言辞,好听的话也说得不好。”
他的长睫低垂,像是当真不善言辞。
陆卿婵受不得他这般撩拨,扣着柳乂的腕骨说道:“说得很好,我很喜欢听。”
柳乂的手一顿,她终于是寻得空隙,将脸转了过去。
他轻声说道:“能令姑娘欢心,是在下的荣幸。”
陆卿婵的神色还能维持,耳尖却已然悄悄地泛起红来,脸颊也透着薄红,令人想要一吻芳泽。
柳乂没再说让她害羞的话,只是歉然地说道:“这些夸耀的话,十年前就应当说予你的。”
“我从前待你不好,也没有好好地体察过你的心情和思绪。”他慢声说道,“最坏的是还常常得寸进尺,总希望你能变得更卓绝,却鲜少给你赞许。”
柳乂的话很诚恳,陆卿婵的神情也认真起来。
“哥哥看得透彻,”她轻声说道,“但我也不会说‘都过去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了’之类的宽宥话语。”
柳乂拢住她的指尖,吻了吻她的指骨。
“不必原谅我,阿婵。”他低声说道,“你的喜乐永远是最首要的事。”
“即便是厌烦我了,给我说一句就好。”柳乂容色沉静,“我会离开你的视线,不再扰乱你的清净。”
外间是烟火燃放的热闹声响,车驾似是行到了闹市。
陆卿婵远远地就能听到那欢畅的呼声,她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随意地说道:“我知道,哥哥,我都知道。”
她撩起车帘的一角,视线已经探向了外间。
所以陆卿婵不会发现,此刻柳乂的神色到底如何。
他的手微微松开,眼底浸透了占有与掠夺的欲念,但那面容却是出奇的冷静,没有分毫的情绪从长睫下流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