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歪打正着,经济措施(2/2)
第三日傍晚,朱五六微服出长安,身后跟着张瑜和李德全。
刚出朱雀门,就见官道旁摆满了摊子。
有农妇卖新鲜的蝗虫,竹筐里的虫子还在蹦;有货郎挑着担子,喊着“蝗粉糕、蝗酥糖”;甚至有说书先生支着台子,讲的是“陛下亲尝蝗窝头”的故事,听客扔的铜钱能堆成小山。
“这处昨日还是空地,今早巡城兵说,来了三十多户灾民,都在这儿做买卖。”
走到灞桥边,忽见一群孩童围着个老汉。
老汉手里转着个竹编的玩意儿,细看竟是捕蝗网改的蝈蝈笼,笼里养着只翠绿的蝗虫,翅膜上还染着红漆。
“李老爹,您这手艺绝了!”
孩童们拍手。
老汉嘿嘿笑。
“这算啥?昨儿个‘良贾’牌匾送到家,我那在县学的孙子,把这笼子当宝贝似的带去了,说要给先生瞧瞧,商户家的爷爷也有能耐!”
朱五六站在树后,见那老汉腰杆挺得笔直,想起前日他还缩着脖子,说自己“一辈子没敢进过城门”。
进了临潼县城,更觉热闹。
街上的酒楼挂着“蝗宴八折”的幌子,布庄前围着挑绸缎的商户家眷,连药铺都贴出“蝗蜕入药,买三送一”的告示。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掌柜见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
“咱这儿的‘蝗蛹蒸鸡’是招牌,用的是沈姑娘培育的良种鸡,就着蝗卵酱吃,保管您忘不掉!”
张瑜刚要答话,却见掌柜的往墙上贴新账本,上面写着“今日收入:一贯三百文,其中雇工工钱三百文”。
“这账本倒是清楚。”
朱五六笑道。
掌柜的挠挠头。
“考绩司的大人说了,咱商户也能评‘绩优’,账本记明白,年底能领赏呢!您瞧隔壁的铁匠铺,就因给捕蝗网打铁环打得好,得了面‘精工’锦旗,挂在门楣上,生意好得挤不动!”
正说着,街上传来锣鼓声。
原来是县太爷带着人,给新增的商户发“营业执照”。
一个穿粗布褂子的青年接过执照,对着县太爷深深一揖。
“小的原是灾民,靠卖蝗虫干攒了本钱,如今能开铺子,全赖陛下恩典!”
朱五六看着那青年眼里的光,忽然对张瑜说。
“你看,这三天的变化,比朕读十年奏章都明白。百姓要的不是空洞的规矩,是能让他们抬头挣钱、安心过日子的路。”
回到长安时,已是深夜。
紫宸殿的灯还亮着,诸葛亮正对着一幅《大周商路图》出神,图上用红笔标着从长安到西域的商道,旁边注着“蝗货专线”。
“陛下,这是各地报来的新商情。洛阳新开了五十家蝗食铺,扬州的盐商开始用蝗虫干抵盐税,连岭南都送来消息,说要把蝗虫与荔枝同酿,做‘飞蝗荔枝酒’。”
朱五六翻开卷宗,见里面夹着张西市的夜市图:灯笼连成星河,摊贩的吆喝声仿佛能穿透纸页。
他忽然想起秋分时的焦糊味,再看此刻账册上的“盈余”二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李德全,明早的早膳,就用‘百味斋’新做的蝗粉馒头。”
李德全应着,却见皇帝拿起朱笔,在《商户考绩法》上添了一行。
“凡商户雇佣灾民超十人者,免半年赋税。”
“陛下,西域使者又求见了,说要引进咱的蝗食技艺,还愿用良马换捕蝗网的图纸。”
“图纸可以给,但得让他们用葡萄藤来换。告诉沈落雁,把葡萄藤种在黄河岸边,让灾民学着酿酒——咱不光要卖蝗虫,还要让百姓有更多活路。”
窗外,西市的灯火还亮着。
王屠户的儿子正在灯下读书,案上摆着母亲做的蝗卵酱;“飞蝗楼”的掌柜核对着账本,盘算着再雇两个伙计;西域客商与“聚蝗轩”的掌柜碰杯,用生硬的汉话说:“大周的蝗虫,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朱五六走到窗前,望着漫天星辰。
他知道,这三天的繁华只是开始。当商户不再低人一等,当百姓肯为日子动脑筋,当灾祸能变成商机,这片土地上,定会长出更多比麦子更饱满的希望。
次日早朝,张瑜捧着新账册奏报。
“陛下,三日来,全国新增商户两千三百家,带动灾民就业逾万人,商税较上月增长三成!”
百官哗然,却见皇帝从袖中取出块蝗粉糕,掰了一块递给张瑜。
“尝尝?这是西市卖得最好的点心。”
张瑜接过,咬下一口,麦香混着坚果味在舌尖散开。
他忽然明白,所谓经济,从来不是冰冷的数字,是王屠户铁架上的滋滋声,是孩童手里染着红漆的蝈蝈笼,是商户账本上越来越厚的盈余,是每个为日子奔忙的人,眼里闪着的光。
散朝后,朱五六带着阿蛮去了西市。
“百味斋”的掌柜正指挥伙计装货,骆驼上的木箱贴着“蝗卵酱——大周特产”的标签。
见了皇帝,掌柜的忙跪下:“陛下,这是发往波斯的第一船货,臣给它取名‘皇恩酱’!”
朱五六摆摆手,却见街角的孩童在唱新歌谣。
“蝗虫飞,飞成金;商户笑,笑成银;陛下好,好成春……”
他忽然想起那个瞎眼老汉的话:“水是活的,能浇地,能淹虫。”
如今他才明白,人心也是活的,给点阳光就发芽,给条路子就往前奔。
阿蛮递过块刚买的“飞蝗酥”,酥皮掉在手上,香得人直吸气。
朱五六咬了一口,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觉得,这味道里,有焦糊后的重生,有苦难里的智慧,更有一个王朝。
在烟火气里,稳稳当当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