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是谁(2/2)
顾桓祁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景澈之死是意外。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调查那日夜里,为何那只名叫绣球的猫会从衍月宫里跑出来。
哲常在一滞,心似乎被什么猛然攥住,呼吸霎时变得困难起来,连眼泪都忘了要落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桓祁手中的那片叶子,就是那么一片小小的叶子,引得绣球跑了出去,害得景澈薨夭。
哲常在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冲向了安妃,抡圆了胳膊便给了她一个耳光,“是你,是你害死了景澈。”
“你这个毒妇。”
“他还不到三岁,你怎么忍心啊!”
安妃的脸颊倏尔便肿得老高,额头上的伤口裂开,鲜血将纱布染红。
因为失去了重心,安妃向后趔趄了一步,瘫倒在地,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如一支被碾入泥土中的花,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哲常在的巴掌不断地落下,任由自己在泥泞中陷得更深,愈发狼狈。
仪嫔想起那日在柳曳池中所见之景,想起那日自己所受之痛,紧紧攥着手。她不愿意让自己在御前失仪,于是别过眼去,兀自深吸一口气,合上双眼不让眼泪落下来。
顾桓祁看向小源子,稍稍抬了抬下巴,小源子赶紧与清云一起上前拉开了情绪已经失控的哲常在,小声劝慰道:“小主莫要在御前失了体统。”
哲常在的眼泪早已经将蒙着脸颊的丝巾打湿了,半透明的丝巾下骇人的伤口清晰可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抽噎不止。
顾桓祁抬手,手指向外弹了弹,众人会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臣妾告退。”“嫔妾告退。”
须臾功夫,尚宸殿的大门将纷乱的脚步声隔绝在外,偌大的尚宸殿里,只剩下顾桓祁与安妃两人。
顾桓祁的手指在香炉上轻轻绕了绕,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一缕一缕的香气,“是谁,派你来的。”
安妃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那盛宠便是假的,引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入了顾桓祁精心布置的绝境。
他并不在意方才众人的那些指控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开口便直指那根源,想要挖出她背后效忠之人。
只有自己可笑的以为,自己早已将他玩弄于股掌。难怪当年顾桓祎会输给了他,如今也不曾夺回来。
顾桓祁深不可测的城府与心机,如今回看,叫人不禁脊背发凉。
安妃忽而便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在空荡的尚宸殿中回响。半晌,她才抬手抹去自己额角渗落的血珠,抿了抿自己鬓边的碎发,将满头的珠翠簪整理,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
恢复了从前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稍稍低下头抚平自己衣裙上的褶皱,似自言自语般喃喃,可语气里却满是不屑,“是谁派臣妾入宫的?”
安妃扬起殷红的唇角,笑容扯动了红肿的脸颊,伴着些许血迹,更显阴鸷与可怖,“怎么,皇上这是想利用臣妾的身份,扳倒谁?”
顾桓祁面上仍旧冷冷的,眸色平静,是一种近乎于审视物品般的冷漠,没什么复杂情绪,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雷霆之怒没有如预期般降下,这冰冷刺骨的冷漠却激怒了安妃,“皇上怎么不说话了?皇上知道臣妾是蓝汝扬之女,怕不是想利用臣妾这层身份,来构陷朝臣通敌之罪,从而拔除自己的眼中钉吧。”
顾桓祁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语气平静,“你不肯说也无妨,小碟子已经将长遂带走。你猜猜,是这宫里的板子硬,还是长遂的嘴硬。”
安妃方才张狂的笑意倏尔一僵,难怪方才众嫔妃的身边都带着贴身宫女,唯有长遂被拦在了门外。原来是一早就让小碟子将长遂带去严刑拷问了。
“卑鄙,真是卑鄙。”安妃横骂一句,仰起头怒视着顾桓祁,“自我入宫起,你便在以我为饵,想要看看我是否与宫外有过消息往来。可是这么久了,你并无所获,不然,你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想要从我与长遂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招纳蓝汝扬,你只是想利用他。一来,给了自己知人善用、尊贤爱才的好名声;二来,利用蓝汝扬曾是茕挞将领的身份,以通敌卖国的罪名,为你自己铲除异己。”
“如今皇上是想屈打成招?是想用臣妾的认罪书,铲除谁?”
顾桓祁的眸中带着凛冽的寒意,许久,平静的眼波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厌恶,只是冷冷吐出了几个字,“你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