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送行宴(1/2)
大管家迈着小碎步在前头引路,活像只被人拎着脖子的老母鸡,身后跟着的吴大棒子小妾则低着头,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香风,把廊下打瞌睡的狸花猫都熏得打了个喷嚏。
“奴婢虞姬,叩见振国大将军!”脆生生的声音在堂中响起,带着点异域腔调的唐语,像是把蜜饯含在舌尖滚了一圈。
紫云正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闻言抬眼一瞧,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了——这哪是人间该有的姑娘?一头金发卷得跟刚出锅的糖耳朵似的,眼睫毛密得能当小扇子,忽闪忽闪间露出两泓碧绿的湖水,那肌肤白得,怕是上好的羊脂玉见了都得自惭形秽。更妙的是那股子劲儿,既有西域女子眼波流转的妩媚,又带着几分唐人姑娘的温婉,活脱脱老天爷揉碎了彩虹捏出来的尤物,看得紫云都暗叹:吴大棒子这老东西,倒是好福气。
“不必拘礼,起来说话。”紫云收回目光,故意板起脸来,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她这辈子见过的美人不少,能把两种风情揉得这么恰到好处的,还真是头一个。
虞姬谢恩起身时,偷偷抬眼瞥了瞥紫云。这一眼可把她惊得不轻——眼前的女将军身披亮银甲,腰间悬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明明是女儿身,却自带一股横扫千军的霸气,偏偏眉眼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俊朗。虞姬活了十八年,还是头回见到这般人物,当即把脑袋埋得更低,心里直打鼓:这要是在戏台子上,妥妥的穆桂英再世啊!
“你不是唐人,怎么有个唐人的名字?”紫云指尖敲着桌案,发出笃笃的轻响,“家里还有什么人?住在哪疙瘩?”她特意把尾音拖长了些,想让气氛轻松点。
谁知这话刚落,虞姬那两泓碧绿的湖水就开始涨潮了。先是睫毛上挂了几颗晶莹的水珠,接着豆大的泪珠就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回大将军的话,”她抽噎着,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线,“奴婢只知道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吐蕃人……已经没有家了。”
紫云见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鸽子,心里顿时软了半截。她最见不得姑娘家掉眼泪,尤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别哭别哭,”她连忙递过一方锦帕,语气不自觉地放柔,“有啥委屈尽管说,本帅给你做主!天塌下来,有本帅的枪顶着呢!”
虞姬接过锦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奴婢是被卖到这里的。”
“你爹娘把你卖了?”紫云眉头一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段伤心往事。
“回大将军的话,奴婢不知道是谁卖的我,”虞姬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在歌舞伎坊里当小使唤丫头,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还得天天给师姐们捶腿捏肩。后来长大了些,学了些唱歌跳舞的本事,第一次上台演出,就被吴老爷看上了。”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他给了我们掌柜的一百两黄金,把我买过来做小妾,奴婢就这样来到了大唐。”
紫云听得直咂舌,一百两黄金?这老东西可真舍得下本钱。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严肃的表情:“你可知道你们家老爷犯的是什么罪?”
虞姬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回大将军的话,奴婢不知。奴婢只会唱歌跳舞,伺候男人,别的啥也不会,啥也不知道。”
紫云“啪”地一拍桌子,吓得虞姬身子一哆嗦。“本帅告诉你,他犯的是叛国罪!”紫云的声音陡然提高,“他把大唐的军事情报卖给突厥和吐蕃人,害得他们顺利打进长安城,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说,你是不是同他们一伙的?”
虞姬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回大将军的话,奴婢真的不是一伙的!奴婢从小就在歌舞伎坊里长大,除了学歌舞,啥也没接触过啊!”
“那你有没有给他们通风报信、传递消息?”紫云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没有,真的没有!”虞姬急得连连摆手,“奴婢自从到了吴老爷府上,就跟一只金丝雀似的被关在笼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只公苍蝇都没见过!”她说到这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吴老爷说奴婢长得妩媚动人,不能让别的男人瞧见,所以把我看得可紧了。”
紫云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疑团消了大半。她打量着虞姬,见她虽然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却清澈见底,不像是在说谎。“你多大的时候被卖到这里来的?”
“回大将军的话,奴婢十五岁被卖过来的,现在已经十八岁了。”虞姬怯生生地回答。
紫云心里盘算着: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懂个啥?说她是间谍,确实有点牵强。看来那些传言啊,真是信不得全,也不能不信。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们家老爷犯了国法,是死路一条了。你呢?打算怎么办?是回老家去,还是留在大唐?”
虞姬闻言,愣了半晌,眼泪也不流了。她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回大将军的话,奴婢已经无家可归了……以后的事,奴婢也不知道……就听夫人做主吧。”
紫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啊。
吴县令弓着腰,活像只被人提着脖子的老母鸡,身后跟着虎背熊腰的矦后和曹猛,三人脸上都泛着抑制不住的亢奋,几乎是踩着碎步冲进大堂的。“启禀大将军!”吴县令嗓子眼里像卡了只蜜蜂,嗡嗡作响,“那吴大棒子搜刮的民脂民膏,整整清点出八十二口大箱子!个个都用手腕粗的铁链子锁得严实,小的们还特意贴上了娘子军的朱红封条,苍蝇都飞不进去半只,请您过目查验!”
紫云正把玩着案上的青铜镇纸,闻言抬眼一笑,眼角的朱砂痣都跟着颤了颤:“你们仨办事,本帅自然放心。这么些宝贝疙瘩,打算怎么挪窝?”
吴县令忙不迭往前凑了半步,袍子下摆扫过门槛都没察觉:“回大将军的话,下官连夜敲开了县城里所有车马店的门,硬是凑出一百辆大车!每辆车都配了俩胳膊能跑马的车夫,这会儿正拴在衙门外的老槐树下等着呢,全听您调遣!”
“好个吴大人,果然是块办差的料!”紫云“啪”地放下镇纸,声音清亮得像敲铜锣,“你去跟那些帮娘子军忙活的民夫说清楚,咱娘子军可不是白使唤人的主儿!这趟差事跑完,每个人带车赏纹银百两——出发前先给五十两当定金,等把东西安全送到了,再补剩下的五十两!”她这话音刚落,自己先笑了,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半现银一半承诺,既显得大方又能拴住人心,还能让四邻八乡都瞧瞧娘子军的气派,这笔账划算!
吴县令听得眼睛都直了,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他当这芝麻官这么多年,给官军办差向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能保本就谢天谢地,哪见过这般出手阔绰的?当下激动得膝盖一软就想下跪,被旁边的曹猛一把扶住。“下官……下官替全县百姓给大将军磕头了!”他声音都带着哭腔,活像捡着了金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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