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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你是否敢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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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

陈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惊惶的颤音。林野想应声,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感觉到身体往侧面倒去。他最后看到的,是陈雪扑过来的身影,墨色道袍在风里划出一道急弧,像只折翼的鸟。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听见射日弓坠落在木板上的闷响,和自己胸腔里令牌的震鸣渐渐重合,像远古的钟在敲。

这里没有风,没有光,只有一片温润的混沌,像泡在母亲子宫里的安宁。林野“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镜面般的水湖上,脚下的水纹荡开圈圈涟漪,却不会浸湿衣摆。远处悬浮着一轮巨大的红日,不是天上的那轮,是带着灼人温度的、仿佛能焚尽万物的光。

湖畔站着个人。

他穿着粗布麻衣,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风沙的痕迹。背后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长弓,弓弦是泛着银光的兽筋,箭囊里插着几支羽毛磨损的箭,箭镞在红日的映照下闪着凛冽的光。最让人不敢直视的是他的眼睛,瞳孔里仿佛燃着两簇火焰,望向林野时,带着睥睨天地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跨越千年的疲惫。

“你终于醒了。”

声音响起时,湖面掀起层层浪涛,却在离林野三尺处温顺地退去。林野突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人是谁——是道法课上被反复提及的名字,是射落九日的英雄,是流淌在他血脉里的灵魂原型。

“大羿?”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在这片空间里显得格外轻。

那人点头,抬手时,湖面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干裂的土地,枯死的庄稼,人们跪在地上祈求降雨,而天上,十个太阳像烧红的铜盘,将大地烤得冒烟。接着是弓弦震颤的轰鸣,一支支箭穿透云层,金乌的哀鸣响彻九天,坠落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最后一幅画面里,大羿背着弓站在荒原上,身后是劫后余生的人们,身前是渐渐沉落的最后一个太阳,他的背影孤独得像座山。

“他们说我是英雄。”大羿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可射落九日那天,我看见金乌的血滴在地上,长出了永不凋谢的红草。它们在夜里会说话,说疼。”

林野愣住了。课本里只写了大羿射日的壮举,从未提过这些。

“建木的根须扎进了仙舟的灵脉,那些金乌残魂靠吸食灵气重聚,”大羿抬起眼,火焰般的瞳孔里映出林野的脸,“你以为它们是来复仇的?不,它们是来求死的。”

湖面突然炸开,浮现出仙舟的全貌。建木的根须像血管般缠绕着仙舟的骨架,而在仙舟最深处,沉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阴冷的气息,侵蚀着金乌的残魂。

“那是‘归墟石’,”大羿的声音沉了下去,“上古用来镇锁金乌魂魄的刑具,能让它们永世承受焚烧之苦。建木不是在滋养它们,是在帮它们挣脱枷锁——代价是,重聚后的金乌会失去神智,变成只知毁灭的怪物。”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想起那些被根须控制的妖物,想起三花猫眼中的混沌。原来建木的灵力,从来都不是馈赠,是更残酷的枷锁。

“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射落它们。”林野喃喃道。

“是给它们解脱。”大羿抬手,湖面上的射日弓突然飞到他手中。他握住弓身的瞬间,整个人仿佛与太阳融为一体,“你体内的日光之力,不止能灼伤它们,还能净化归墟石的浊气。但这需要代价——每射一箭,你都会承受金乌曾受过的灼痛。

他将弓递向林野,弓弦上搭着一支透明的箭,箭身里流动着日光般的金芒。“敢接吗?”

林野看着那支箭,想起妈妈的饺子,老张头的锈剑,江里消失的年轻人。他伸手握住弓身,熟悉的暖流涌遍全身,这次不再是温和的苏醒,而是带着灼痛的共鸣,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他的血脉。

“我敢。”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羿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日光融化的冰。“记住,”他最后的声音在湖面回荡,“英雄不是不怕疼,是疼的时候,还敢往前走。”

“林野?林野!”

陈雪的声音刺破混沌。林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栈桥上,射日弓被陈雪小心地放在旁边,她的手正按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带着符咒的微凉。

“你吓死我了。”陈雪松了口气,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脉搏很稳,灵力在体内流转得比刚才更顺了——是明悟。”

她刚才检查时,发现林野的眉心泛着淡淡的金光,胸口的令牌与射日弓相呼应,形成了层薄薄的光罩,这是天枢典籍里记载的“传承明悟”,只有身负上古血脉的人在觉醒时才会出现。

“刚才……”林野坐起身,掌心还残留着握弓的灼痛,那些关于归墟石、关于金乌痛苦的记忆清晰得像刻在脑子里。

“你突然晕倒了。”陈雪把射日弓递给他,又从怀里掏出张符纸,“我得去天枢库房取穿云箭,你在这儿等我,这是护心符,万一……”她顿了顿,把符纸塞进他手里,“万一有情况,捏碎它,我能感觉到。”

林野点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陈雪招呼了两个还能行动的弟子留下护卫,自己抓起剑,沿着暗渠的方向疾奔而去。她的脚步很快,道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草绳,像道墨色的闪电。

江风又起,吹得栈桥的木板吱呀作响。林野握紧射日弓,望向仙舟上的光团。此刻再看那些金色的光芒,他仿佛能听见其中压抑的哀鸣。

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相框,外公的脸在破碎的玻璃后望着他,眼神温和。林野笑了笑,将护心符塞进内袋,与令牌和相框贴在一起。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正穿透云层,落在射日弓的木纹上,激起细碎的金芒。

疼又怎样?他想。总得有人,把那些光团里的疼,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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