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你是否敢接?(1/2)
穿过庙后的暗门,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与水草的腥气。暗渠不宽,仅容一人侧身而行,头顶的砖石缝隙里渗下细流,滴在林野的脖颈上,凉得像冰。他攥紧手腕上的草绳,老张头编的绳结勒得很紧,粗糙的纤维磨着掌心的伤口,疼意让他不敢放慢脚步。
身后的破庙方向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林野的脚步顿了顿,胸口的令牌突然烫得惊人,震感急促得像要炸开。他想起老张头抄起锈剑时的背影,想起功德簿上外公的签名,喉咙发紧,只能咬着牙往前冲。暗渠的尽头透出微光,水声越来越响,像是有无数条溪流在前方汇聚。
钻出暗渠时,黄浦江的腥风迎面灌来,带着更浓的焦糊味。渡口的吊桥已经断了一半,悬在江面上晃悠,木板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哀鸣。江面上的绿光更盛了,建木的根须在水里翻涌,像无数条扭动的巨蛇,偶尔有根须拍击水面,溅起的绿珠落在岸边的礁石上,瞬间腐蚀出青烟。
“林野!”
陈雪的声音从渡口的栈桥上传来。她穿着天枢的道袍,墨色的衣摆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弓,弓弦上搭着三支箭,箭头泛着冷光。她的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血珠顺着袖口往下滴,滴在栈桥的木板上,洇出小小的红痕。
林野往她那边跑,刚踏上栈桥,脚下的木板突然断裂,他踉跄着抓住栏杆,低头看见建木的细根正从木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像无数只贪婪的手。
“别碰那些根须!”陈雪朝他喊,抬手一箭射向他脚边的根须。银箭穿过根须的瞬间,爆出一团白光,根须像被烧红的铁丝般蜷曲起来,冒出刺鼻的白烟。
林野跳上完好的木板,跑到陈雪身边时,才发现她身后站着十几个天枢的弟子,大多带着伤,有人正用符咒往伤口上贴,符咒接触皮肤的瞬间,腾起淡金色的光雾。
“你怎么来了?”陈雪的声音有点哑,她把另一把银箭塞进林野手里,“我不是说捏碎了令牌我会去接你吗?”
“现在情况危机,没必要为了我浪费掉你这个战力去接我,我想你会在这,就来找你了。”林野打断她,把怀里的保温饭盒往她手里塞,“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饺子,还热着。”
陈雪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饭盒上印着的小熊图案,突然笑了,眼角的伤口因为牵扯而皱了皱。“小时候你妈总说我太瘦,”她打开饭盒,韭菜馅的香气混着江风漫出来,和符咒的金芒缠在一起,“上次去你家吃饺子,她往我碗里塞了八个,说吃不完不准走。”
旁边的小个子弟子吸了吸鼻子,“陈师姐,我也想吃……”
“等打赢了,让林野妈妈多包点。”陈雪把饭盒递给他,转身从背上解下一个长木盒,打开时,里面的弓身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木纹里隐约有流光转动,像是盛着一捧日光。“其实那些饺子是速冻水饺。”林野在一旁悄咪咪的说了句。
“这是……”林野的指尖刚触到弓身,一股暖流突然从指尖涌上来,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窜,胸口的令牌震了震,竟和这股暖流呼应起来。他看着弓身上的纹路,突然觉得熟悉得厉害,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射日弓。”陈雪的声音放得很轻,“先前没人知道它的能力,只是初代天枢的首领偶然获得,只知道十分强大,便作为天枢的镇阁之宝流传下来,后来被天冲盟发现了它的真实情况,只有大羿的转世能唤醒它。”她抬手指向江面上空的仙舟,那里悬浮着八个光团,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天冲盟传来消息,建木长在仙舟上,那些光团……是三足金乌的残魂,它们在吸收建木的灵力,等完全复苏……”
她没说下去,但林野已经懂了。道法课上的古籍记载,上古时期十日并出,大地焦裂,是大羿弯弓射下九日,只留一日在天。那些被射落的金乌残魂并未消散,竟藏在仙舟之上,借着建木的灵力重聚。
“所以你给我令牌,不是要接我走。”林野握紧弓身,暖流越来越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苏醒,“是要我来拿这把弓。”
陈雪点头,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支银箭,箭羽上刻着繁复的符咒。“天枢的弟子挡不住建木的根须了,妖群越来越多,”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只有射日弓能穿透仙舟的护罩,毁掉那些光团。”
江面上突然掀起巨浪,一根水桶粗的根须猛地窜起,直扑栈桥。陈雪抬手一箭射去,银箭在根须上炸开白光,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焦痕。根须带着腥风砸下来,栈桥剧烈摇晃,小个子弟子没站稳,惊呼着往江里坠去。
林野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指尖触到弟子手腕的瞬间,体内的暖流突然爆发。他看见自己的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光,那光芒落在根须上,根须竟像被烈日炙烤般蜷缩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日光……”陈雪的眼睛亮了,“你对日光的亲近,是大羿的本能!”
林野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外公相框突然发烫,玻璃碴硌着肋骨的地方传来灼痛感。他低头一看,照片上外公的令牌正泛着金光,与射日弓的流光渐渐融合。记忆碎片突然涌进脑海——烈日当空的荒原,弓弦震颤的嗡鸣,金乌坠落后的漫天火光……还有外公年轻时的脸,站在天枢的观星台上,手里握着的正是这把弓。
“原来外公早就知道了。”林野喃喃道,抬手将银箭搭在弓上。拉弓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与天上的月光、江风、甚至建木的灵力都连在了一起,那些被根须控制的妖物在他感知里像一团团混沌的黑影,唯有仙舟上的光团,散发着熟悉又危险的灼热。
“瞄准最大的那个光团!”陈雪喊道,抬手射出一箭,为他挡住袭来的根须,“那是最先复苏的金乌!”
林野深吸一口气,左眼突然泛起金光。他看见光团里蜷缩着一只三足金乌,羽翼上的火焰正在重燃,尖喙开合间,有灼热的气流涌向大地。他想起道法课上说的“十日并出,民不聊生”,想起刚才江里消失的年轻人,想起老张头的锈剑,想起妈妈塞给他的护身符。
弓弦拉到最满,银箭的符咒开始发烫。林野松开手的瞬间,听见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是沉睡千年的血脉终于苏醒。银箭拖着金色的光尾冲上夜空,穿透仙舟的护罩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有一轮新日在云端升起。
最大的光团猛地炸开,金色的火焰碎片像流星雨般坠落,砸在建木的根须上,燃起熊熊大火。那些被根须控制的妖物突然停住动作,眼神里的混沌渐渐散去,三花猫从暗处窜出来,对着林野“喵”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委屈。
江面上的绿光弱了几分,建木的根须不再疯狂生长,只是在水里不安地扭动。陈雪瘫坐在栈桥上,看着天空中消散的光团,突然笑出声,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
林野握着射日弓,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他看向陈雪,发现她手里还攥着那个保温饭盒,韭菜馅的香气还在飘,混着硝烟味,竟让人觉得安心。
“还有七个。”他说。
陈雪点头,从怀里掏出块新的令牌递给他,这次她的手没抖。“天枢的库房里还有十二支穿云箭,”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得去取箭。”
林野接过令牌,塞进怀里,与外公的相框贴在一起。江风还在吹,带着水汽和烟火气,远处的城市里,隐约有灯光重新亮起,像星星落在了人间。
他想起妈妈说的“等我回来吃饺子”,突然觉得胸口的暖流更盛了。射日弓的木纹里,日光还在流转,仿佛在说,别怕,天亮就好了。
射日弓的余温还在掌心流转,林野望着仙舟上残存的七个光团,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痛。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猛地往回收缩,眼前的江面、栈桥、陈雪的身影瞬间开始旋转,金乌坠落的火光与外公的笑容在混沌中交织成一片刺目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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