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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章 叫不醒装睡的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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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退回南疆自己挣!”她拔高声音,“我带的技术能种出亩产三石的稻子,能造……”

“啪”的一声脆响,蚩尤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面纱被打得飞落在地,露出那张绝美容颜——青丝绾的发髻缀着粉蕊琼花,流苏金饰随着动作轻晃,眸子里的秋水却翻涌着怒意,与她身上温婉的汉服格格不入。

“你也配说这话?”蚩尤啐了一口,“穿中原人的骚衣服,学中原人的鬼话,你哪点还有圣族人的样子?说好听是圣女,难听点就是靠着脸骗吃骗喝的娼妓!”

“我是献给神的人,你不配置喙。”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转身就走,纱裙扫过门槛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殿角的绸缎,露出底下藏着的南疆骨笛——那是当年族里祭祀用的法器,如今竟成了压绸缎的重物。

离开蚩尤府邸半里地,老槐树的影子像张网罩下来,黎辅已在树下等候。这位邹姓族长穿着半旧的锦袍,领口还缝着南疆的麻布补丁,比其他族人多了几分沉郁。“丫头,别犟了。”他递过粗布手帕,“蚩尤昨夜还跟我叹,说再这样下去早晚出事,可今早邹律带着后生们领了方腊的赏钱,转眼就去酒楼醉倒了——谁能叫醒装睡的人?”

圣女擦去嘴角的血丝,指尖攥紧手帕:“族长,我带的麻纸图纸能造水车,能烧水泥修田埂,回南疆咱们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黎辅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巷弄深处的灯火:“你去劝邹律吧。他是族里最年轻的头领,手下百十个后生都服他。他若肯走,我就带着咱们邹姓的老弱跟你走。”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圣女在临水的“浣月别院”找到了邹律。院里搭着彩绸棚,底下摆着流水宴,十几个南疆后生赤着上身围坐,胸口的图腾被酒气熏得发亮。邹律正把一锭五两重的金元宝拍在桌上,吆喝着让歌妓跳《胡旋舞》,歌妓的银铃随着旋转响个不停,他脚边堆着七八个空酒坛,其中一个还插着支弩箭——那是方腊赏的军弩,箭簇本该淬毒杀敌,此刻却被他用来挑酒壶。

“阿律。”她站在院门口,声音穿过丝竹声,却像掉进了棉花堆。

邹律醉眼朦胧地回头,见是她才咧嘴笑,露出沾着酒渍的牙齿:“姐?你回来啦!快坐!这是方腊御赐的状元红,比南疆的野果酒香十倍!”说着就抓起酒壶往她手里塞,酒液洒在她的纱袖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圣女推开酒壶,蹲下身捡起那支弩箭,指尖抚过冰冷的箭簇:“这是杀敌人的兵器,不是玩物。阿律,跟我回南疆,我教大家造水车,种稻子,以后咱们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穿不完的衣服,不用再靠方腊赏钱过日子。”

“回南疆?”邹律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抓起桌上的金元宝往她眼前晃,元宝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回去喝山泉水啃树皮?你看这金子!方腊说了,再打胜一仗,就封我做钱湖门巡检,管着这一片的酒楼赌坊!”他身边的后生们哄笑起来,有人拍着桌子喊:“圣女是在太原待傻了吧?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去喝西北风!”

“这些都是诱饵!”圣女急得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方腊连百姓都能炼毒人,等他用完我们,你我都会被扔进血池!我带的图纸能……”她慌忙从袖中掏出麻纸画的水车图,递到他眼前,“你看,这能灌田,能……”

“别拿这破纸烦我!”邹律猛地甩开她的手,图纸被甩在地上,几个后生哄笑着踩上去,麻纸瞬间被踩得破烂。其中一个后生伸手想扯她的纱袖,嬉笑道:“圣女穿这么好看,不如留下来陪咱们喝酒?”

“你们疯了吗?”圣女往后退了一步,眼底的怒意变成了失望,“阿爹当年是怎么饿死的?你们忘了南疆的旱灾,忘了树皮都被啃光的日子?”

邹律的脸瞬间涨红,抬手就掀翻了酒桌,碗碟摔在地上碎成一片:“少提阿爹!阿爹就是太傻才守着南疆饿死!我可不想再受那份罪!”他指着院门,声音像淬了冰,“姐,你要走自己走!我和弟兄们不跟你疯!再啰嗦,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姐!”

后生们立刻围上来,有人攥着拳头,有人捡起地上的断碗,眼神里满是敌意。黎辅不知何时站在圣女身后,伸手拦住后生们,沉声道:“邹律,她是你姐。”

“她早不是我们邹家人了!”邹律吼道,转身搂住吓得发抖的歌妓,“来,接着跳!别让疯女人扫了兴!”

丝竹声再次响起,盖过了一切。圣女望着弟弟搂着歌妓的背影,望着后生们踩在图纸上的脚,望着院外巷弄里醉生梦死的族人——穿锦袍的汉子在酒楼门口吐得一塌糊涂,抱绸缎的妇人在和掌柜讨价还价,赌坊里传来赢钱的狂笑。没人看她一眼,没人记得南疆的苦难,连她血脉相连的弟弟,都成了陌生的模样。

黎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丫头,走吧。”

圣女最后看了眼那座灯火通明的别院,转身走进暮色里。路过巷口的酒摊时,几个邹姓长辈瞥了她一眼,赶紧转头和身边的歌妓调笑,嘴里说着“这圣女怕是中了中原人的邪”。晚风掀起她的纱袖,带着酒气与脂粉味,却吹不散她眼底的疏离——这钱湖门的灯火再亮,也照不进她心里的南疆,更暖不透这群族人早已冷透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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