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虚无之镜（1/2）
罗德·拉沃尔球场的穹顶之下，声浪如同沸腾的熔岩，几乎要将空气点燃。巨大的电子记分牌上，猩红的字符冷酷地更新着英国队2：0西班牙队。远山金太郎那场天衣无缝的碾压，德川与亚久津那场凶兽觉醒的逆转双打，两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西班牙队高傲的脊梁上，也彻底引爆了所有观众的神经！
“英国队…不，英国队二连胜了？！”
“老天！西班牙队危险了！这可是半决赛啊！”
“南霁歧还没上场！要是连他都…”
“不可能！梅达诺雷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西班牙的定海神针！”
狂热的议论、难以置信的惊呼、担忧的私语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喧嚣旋涡，席卷着每一个角落。在这足以让人失聪的声浪中心，球场之上，气氛却沉凝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两道身影，如同即将碰撞的孤峰，隔着深蓝色的硬地遥遥对峙。
南霁歧平静地踏上属于他的战场。深蓝色的队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如同出鞘的利刃，沉静之下是足以割裂一切的锋芒。他微微侧首，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喧嚣，精准地刺向西班牙队教练席上那个斜倚着、仿佛对场上滔天巨浪都无动于衷的身影——越前南次郎。
那目光中，没有敬畏，没有挑衅，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审视，以及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属于挑战者的锐利。仿佛在无声宣告：你的把戏，我已看穿。
越前南次郎仿佛感受到了这束目光。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迎上南霁歧的视线，嘴角却勾起一个玩味的、带着几分长辈逗弄晚辈意味的弧度。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口型清晰地传递出几个字：
“小鬼，想的挺美。”
那笑容从容依旧，眼神深处却仿佛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让人无法揣度其中是赞许、是警告，还是纯粹的看戏。
南霁歧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想得美？那就用球拍来验证吧。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对面，投向他此战的对手——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
西班牙的“沉默王者”，世界杯上最神秘的顶尖高手之一。他站在那里，身形匀称，姿态放松，深蓝色的西班牙队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奇异的和谐感。然而，南霁歧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蹙起。一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缠绕着他。
眼前的梅达诺雷，像戴着一副精心打磨、完美贴合的面具。无论是表情、眼神，还是周身散发的气息，都过于“正常”，过于“标准”，甚至…过于“空洞”。仿佛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完美地模仿着“安东尼奥·梅达诺雷”这个角色，却少了那份顶级选手应有的、独一无二的灵魂烙印。那份南霁歧在博格、在罗密欧、甚至在远山身上都能清晰感受到的，对网球的执念、信念或者纯粹的热爱。
“听说你之前受过伤？”南霁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球场的喧嚣，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关切，“恢复得如何？要紧吗？”他试图从那完美的面具上找到一丝裂痕。
梅达诺雷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迎上南霁歧的视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温和微笑，声音如同经过精确调校的乐器，平稳而毫无起伏：“多谢关心。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任何问题。”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南霁歧心中最后一丝试探的火苗熄灭了。他看着梅达诺雷那张仿佛永远固定在温和表情上的脸，放弃了言语的试探。有些东西，言语无法触及，但网球场上滚动的球，会诉说一切真相。
“那就好。”南霁歧微微颔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沉静的气息陡然攀升，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反正，网球不会骗人。”
“比赛开始！西班牙队，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发球！”
裁判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闸刀落下，瞬间切断了场外所有的喧嚣。数万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聚焦在球场中央那两人身上。世界杯半决赛的压轴之战，今年世界网坛最巅峰的对决之一，终于拉开了残酷的帷幕！
梅达诺雷平静地走到发球线后。他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模板。黄绿色的网球被高高抛起，在炽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的身体舒展，引拍、挥击！动作流畅，力量传递清晰，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咻——！”
网球离拍，化作一道锐利的黄光，带着稳定的旋转和速度，精准地射向南霁歧的反手位深处。一个教科书级别的、无可挑剔的发球。
南霁歧动了！
他的身影在启动的瞬间仿佛模糊了一下，脚下步伐如同踩踏着无形的王座阶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流畅与威严！王之步伐！仅仅一步，他如同缩地成寸般，已然出现在网球飞行的最佳落点之前！精准得如同预先设定的程序！
然而，就在他引拍准备回击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扫过球网对面，心头猛地一跳！
梅达诺雷！
他发完球后，竟然就那样笔直地、如同标枪般站在原地！没有预判，没有移动，没有任何准备接球的守备姿态！他仿佛一个误入职业赛场的门外汉，甚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唯有那双隐藏在额发阴影下的狭长眼睛，此刻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地、如同锁定猎物的暗夜猫头鹰般，钉在南霁歧的身上！
冰冷！专注！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那目光，让南霁歧持拍的手臂都感到一阵细微的寒意！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南霁歧心中警铃大作！这种姿态，这种眼神，绝非顶级选手应有的反应！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无论对方在玩什么把戏，回击就是最好的回应！
“嘭！”
南霁歧的球拍挥出，动作简洁高效。网球被他赋予一道强烈的侧旋，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射西班牙队半场的左侧边线死角！落点极其刁钻，距离梅达诺雷的站位至少有五米之遥！这是逼迫对手极限移动的试探！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颗刁钻的网球。马尔斯、塞达、罗密欧，所有西班牙队员都屏住了呼吸。梅达诺雷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甚至没有随着网球的飞行轨迹移动，依旧死死地、如同附骨之疽般锁定着南霁歧！
“他在干什么？！”西班牙队候场区，副队长浮里奥·罗梅罗忍不住失声低呼。
就在网球即将落地、弹起的瞬间！
异变陡生！
梅达诺雷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那种极限爆发速度带来的视觉残留，而是真真切切的、如同被橡皮擦从画面中抹去般的彻底消失！
南霁歧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那双足以洞穿高速球路的眼睛，竟然完全没能捕捉到对方一丝一毫的移动轨迹！仿佛空间本身在他眼前发生了诡异的折叠！
下一秒！
“嘭！”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在南霁歧左侧前方响起！
梅达诺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颗刁钻回球的落点之前！身体保持着挥拍回击的姿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南霁歧的脸！仿佛他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球，他只需要…看着南霁歧！
那眼神，冰冷、专注，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不安的“虚无”感！
“15-0！”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南霁歧站在原地，看着那颗被梅达诺雷轻松回击到自己半场空档的网球缓缓滚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那瞬间的移动…不是速度！是某种…更加诡异的东西！
“嘭！”“嘭！”“嘭！”
比赛在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中推进。梅达诺雷的打法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他从不主动移动站位，永远笔直地站在场地中央附近，如同一个扎根的坐标。只有当南霁歧的击球即将落地、弹起的那个刹那，他才会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球路之上，精准无比地完成回击！每一次移动都毫无征兆，每一次出现都如同空间跳跃！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在南霁歧身上，从未有一刻偏移！
他就像一个游离于世界规则之外的“虚无”存在。他的动作标准却毫无生气，他的回击精准却缺乏力量变化的灵魂。他仿佛不是在打网球，而是在执行一套设定好的程序，而程序的核心指令只有一个——盯死南霁歧。
“3-1！英国队领先！”
比分牌上的数字显示着南霁歧的优势。梅达诺雷的发球局被破，南霁歧的发球局轻松保发。场面看似南霁歧掌控节奏，但英国队选手席的气氛却越来越凝重。
“老大…好像打得很别扭？”远山金太郎挠着红色的短发，一脸困惑，“明明领先，可感觉…好奇怪。”
“那个梅达诺雷…”幸村精市眉头紧锁，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他的存在感…太诡异了。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执行着某种指令。”
基斯·格里菲斯紧盯着场上：“他的移动…无法预测。不是速度问题，是…空间感被扭曲了。南君每一次击球，都像是在对着空气挥拳，然后目标突然出现在拳路上。”
球场上，南霁歧的感受最为深刻。每一次击球，面对那个如同雕塑般站立、只有冰冷目光锁定的对手，他都感觉自己不是在比赛，而是在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虚无”挥拍。梅达诺雷身上的“虚无感”随着比赛推进，如同不断蔓延的冰冷雾气，越来越浓烈。他甚至开始怀疑，球网对面站着的，真的是那个名震世界的安东尼奥·梅达诺雷吗？还是…藏在那副完美躯壳之下的…“另一个东西”？
机会！
南霁歧眼神一厉！梅达诺雷一记稍显保守的底线回球，高度略高，速度偏慢！这是绝佳的机会球！
没有丝毫犹豫！南霁歧的身体如同蓄满力量的强弓瞬间释放！他脚下猛地蹬地，身体腾空而起！全身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汇聚于持拍的右臂！球拍被他高高扬起，在炽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金色弧光！
王之威权·裁决金光！
“轰——！！！”
伴随着一声撕裂空气的爆鸣！网球如同被赋予了太阳的碎片，化作一道璀璨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金色光束！带着审判一切的毁灭威能，瞬间洞穿了梅达诺雷身前那片看似毫无防备的“虚无”区域！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底线上，留下一个清晰焦黑的印记！
“嘭！”
“Ga，南霁歧！4—1！”裁判的声音响起。
南霁歧落地，微微喘息，目光却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对面那个缓缓直起身的对手。
梅达诺雷低头，看了一眼脚边那个焦黑的球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毫无波澜，仿佛刚才那记足以让任何选手变色的恐怖杀球，只是拂过他脚边的一缕微风。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狭长的、如同猫头鹰般的眼睛，再次毫无情绪地、死死地钉在南霁歧脸上。
南霁歧看着他那副仿佛与世隔绝、胜负无谓的姿态，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混合着更深的警惕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提醒，试图刺破那层完美的“虚无”面具：
“听着，梅达诺雷。”南霁歧的声音清晰地穿透球场，“我快赢下这场比赛了。”
梅达诺雷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过身，背对着南霁歧，走向自己的发球位置。只有那冰冷到毫无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清晰地传了过来，砸在南霁歧的心头：
“赢下来…试试。”
南霁歧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诡异移动都要强烈的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诡异的家伙…
他到底…想做什么？！
罗德·拉沃尔球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南霁歧沉默地站在发球线后，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球网，死死钉在梅达诺雷那看似毫无防备的背影上。
6-1。
猩红的比分如同烙印般刻在巨大的电子屏上。胜利来得如此“轻松”，甚至带着一种荒诞的虚无感。梅达诺雷整盘比赛如同梦游，除了那鬼魅般的瞬间移动和那双死盯不放的冰冷眼神，他几乎没有展现出任何属于顶尖选手的实力。南霁歧的王之步伐洞穿一切，裁决金光撕裂防线，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第一盘。
“老大！太强了！”
“南前辈！碾压啊！”
“西班牙的主将就这水平？！”
英国队选手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喜欢呼，远山金太郎兴奋地挥舞着毛巾，切原赤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巨大的优势如同强心剂，驱散了之前双打逆转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南霁歧，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他的目光穿透欢呼的人群，牢牢锁定在梅达诺雷身上，锐利得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都剖开。
梅达诺雷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拍线，动作依旧标准而机械。但当南霁歧的目光落在他侧脸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
变了！
那张如同戴着完美面具的脸上，那层笼罩全身、令人窒息的“虚无感”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一种截然不同的、如同沉睡火山苏醒般的凛冽气息，正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弥漫出来！他的嘴角不再是无意识的平直，而是微微绷紧，勾勒出一丝冷硬的弧度。那双狭长的、如同猫头鹰般的眼睛，此刻不再死寂空洞，而是如同淬火的寒冰，闪烁着冰冷、专注、以及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精芒！
西班牙队教练席上，越前南次郎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他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绝世珍宝。他看着梅达诺雷身上那翻天覆地的气质变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带着一丝期待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梅达诺雷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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