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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大结局(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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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大结局(下)

程明昱这间书房实则是抱厦改建,五间屋子长檐相接,廊红庑绿,形成一个整体,抱厦底下有地泉经过,这一带的绿木还不曾枯萎,依旧有葳蕤之色,花坛里的瓜叶菊迎寒而开,风信子的花一簇簇沿着坛身垂落。

书房内灯火通明,硕大的琉璃窗内伫立一美人,她穿着一件金桂镶毛边的长褙,从箱盒里抱出一只木雕的捣罐,四处张望,好似在犹豫搁在哪儿。

这时,替她将书册摆好的平伯弯腰过来,双手接过那只罐子,“您给老奴吧,老奴给您放。”

夏芙笑了,嘴角扯出一个浅浅梨涡,眼神还在四处打量,眉梢里略带几分忐忑的欢喜。

程明昱望着这样的夏芙,眼眶一酸,一度哽咽难言。

他当然盼望着她回来,可真正在书房瞧见她时,程明昱心底弥漫一片悲伤。

什么官署区有事,是她刻意让云南王放的烟雾。

为的就是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她这样悄无声息进了他的书房,搬进这座宅子,就是没打算坐八擡大轿进门。

没打算做名正言顺的程夫人。

无边的酸楚伴随着寒风灌进他胸口,程明昱负手立在窗外注视了她许久。

那日她将百仁堂当做债务而不是聘礼,程明昱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夏芙将箱笼收拾干净,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铜漏,心想着快亥时了,程明昱怎么还不曾回来,忽然转过身,视线与窗外的程明昱对了个正着。

他眼神深邃而苦涩。

夏芙面露忐忑,腼腆地往窗棂近了一步,隔着琉璃窗慢吞吞唤了一声家主。

程明昱看着她的嘴型,羞怯的模样,与当年在程家堡时如出一辙。

心口被诸多情绪充滞着,程明昱说不出话来。

他慢慢从廊庑下踱至门口,夏芙视线跟随他移动,倚着博古架缓缓朝他探出半个头,

“家主…”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问,

“你不会赶我走吧?”

她总是有法子叫他心软。

一个“赶”字,将他心里筑起的那道不可逾越的圭臬给击溃。

程明昱迈了进来。

平伯将厚厚的门帘给掩下,留给二人说话的空间,悄悄退去廊庑尽头的茶水间。

程明昱来到屋内,夏芙靠着博古架,抿着嘴唇望他,见他一双深目漆黑而幽静,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望,开始四处寻茶壶,打算给他斟茶。

程明昱跟来桌案旁,摁住了她斟茶的柔荑,夏芙一颤,没有动。

程明昱掰着她身子,逼着她看他,

“为什么?”

夏芙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深吸一口气,擡眸接上他的视线,

“家主,婚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责任和承诺,而这些对于我们来说已是累赘,一旦‘程家家主夫人’的头衔罩在我身上,我会不自禁想去承担那一份职责,我会不痛快,我会不自在,我会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而让你丢脸,我不想让别人对你指指摘摘,我更不想让自己再陷泥潭。”

“家主,我只想要一段纯粹的感情,从今往后与家主相守相伴到老,如何?”

“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这书房有专用的通道出程府,清晨你去上衙,我跟着你出门去药铺,夜间你再捎我回府,我能自由自在,也能与你朝夕相处,我们可以过得更随心所欲,不是吗?”

程明昱看得出来,她早就盘算好一切,不容他拒绝。

她已搬进了书房,他又怎么舍得将她送走。

每一招,每一字,都在他的软肋上。

“可是,安安怎么办?”程明昱嗓音粘稠暗哑。

夏芙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环腰抱住他,柔声与他商议,

“过去安安在那栋宅子里安置了我的牌位,我回京后,她要烧了那牌位,被我悄悄留了下来,家主,你将安安娘的牌位迎入祠堂,将她记在夏芙名下,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孩子,可以吗?”

“只有一个‘死人’,才能杜绝一切流言蜚语。”

程明昱深深闭了闭眼,心口钝痛,沁了满脸的泪。

原来人无法两次踏进同一个岔路口,当年的错失,终究造就了永远的遗憾。

“家主……”一声声柔柔的家主在他耳畔在他心腔里炸开。

程明昱睁开眼,望着她妩媚的杏眼,烂漫的眉梢,终究是喉结滚动,道了一声,“好。”

他得甩开千年世家规矩给他上的那道枷锁,来迎向破茧重生的夏芙。

“我答应你。”

夏芙绽开一笑,明艳而炽丽。

翌日,云南王称王妃心疾发作骤然逝去,去皇宫和礼部报丧,京城震动,许多宦官要来王府吊唁,均被王府以王爷哀恸太过一切从简为由拒绝。

程亦安也象征性去王府“守了三日丧”。

三日后,冬月初一,是程家一年一度的亚岁宴。

这头一日,程明昱当众将夏芙的牌位迎入祠堂,成为他第三任妻子,正式将程亦安记在夏芙名下,阖族老少在祠堂见证,对着夏芙牌位行族长夫人大礼。

程亦安也跪在祠堂正中,磕了三个头。

期间,程明昱以族长身份,宣布废黜兼祧的旧俗。

礼毕,所有人退去,祠堂内只剩下程明昱和程亦安。

父女俩双双望着那个牌位,觉着格外刺眼。

饶是如此,程亦安还是尊重夏芙的选择,让她过得随心所欲。

看着爹爹立在牌位前久久不动,程亦安上前劝道,

“爹爹,总归人在您身旁,又逃不掉,您也不必遗憾了。”

程明昱沉默良久,慢慢颔首,“你去院子里吃席,让爹爹独自待一会儿。”

程亦安朝他背影一揖,退出祠堂。

大门洞开,温煦的冬阳长长往内投递一束光,落在程明昱身后,他慢慢从袖下掏出一方红绸,将夏芙的牌位给遮掩住,退开几步,扫了一眼上方的几排牌位,不再看到“夏氏讳芙”四字,心里舒坦多了。

今年的亚岁宴由程亦彦主持,程明昱面都没露,径直回了书房。

桌案摆了十多样菜肴,夏芙亭亭立在桌后,将早斟好的酒盏递给他,程明昱接了过来,夏芙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刻意将程明昱的胳膊拉低一些,酒盏从他肘间穿过,程明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怔愣住。

夏芙酒盏够不着嘴唇,眼神如丝,“家主,您矮些身子,喝交杯酒呢。”

方才在祠堂的那一点失落被这句话给驱散,程明昱克制着眸眼里的悸动,弯下腰来。

将那杯酒饮尽。

隔着几道墙,族人推杯换盏,笑声纷至沓来,书房内静谧如斯,二人立在窗前,静听那片欢动的人潮,从未有过的岁月安稳,程明昱牵起她的手。

夏芙凝望他,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程明昱忍不住垂下眸,将她带入怀里,想去亲她,这时,门扉被人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一个颜料盒踏进门来。

二人立即松开彼此,回眸见是小九思,惊讶住。

夏芙忙问,“九思,你用膳了吗?”

九思将锦盒搁在桌案,朝二人郑重施了一礼,随后指着院外,“吵!”

夏芙和程明昱明白了,九思想要作画,嫌外头宴席喧闹。

夏芙哭笑不得,牵着小外孙上前坐下,

“好,外祖母陪我们九思作画。”

夏芙替小九思摊开宣纸,摆好颜料,小九思沾了沾颜墨,开始涂画。

程明昱负手立在窗前,明朗的冬阳从玻璃窗扑进来,落在他们祖孙身上,二人周身仿佛罩着一层光晕。

外头喧嚣依旧,这里岁月静好。

程亦安这边,陪着老祖宗说几句话,转身就不见九思,立即寻人,身侧伺候的明嬷嬷笑着回她,

“小少爷嫌这边吵,去了家主院子。”

程亦安扶额。

程亦安姐妹伴着长房女眷一桌,隔壁一桌坐着孩子们。

程亦彦的大公子温润有礼,主持宴席,二公子活泼好动,却很照顾弟弟妹妹。

翠儿也有了大姐姐的模样,时不时帮着弟弟夹菜,裴季的长子随了他的性子,稳重内敛,也很乖巧。

程亦乔的娇娇就不用说了,小姑娘整日笑嘻嘻一张脸,问什么都说好,吃什么都随意,十分好养活。

就她的儿子特立独行,不大合群。

程亦安心累。

程亦乔见程亦安满脸愁云,开导道,“别愁了,你该高兴才是,瞧我,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我想给她花银子都花不出去。”

程亦安道,“我家那个,别看他还不满两岁,打他出生,针线房换了,厨房换了,宅子重新修整一遍,那日一个小丫鬟逗他,被他瞪了一眼,连下人也撤换一大半,他爹爹但凡从军营回来,必得先在书房沐浴更衣,才敢往后院来。”

“我和他爹爹说话但凡大声点,他都能嫌。”

“这么小,鼻子灵得很,他所住的东厢房,一点气味都不能有,桌案也得一尘不染,一日需打扫三回。”

“接下来,我看他还能换了哪儿?”

程亦乔被逗乐了,“九思也太讲究了。”

程亦安的苦楚持续了整整七年。

到了九思七岁那年,她发现这样讲究自律的小公子,开始绽放他的光芒。

读书无需人管教,事事做到最好。

旁的孩子需三请四催,九思不用。

第一个抵达学堂,最后一个离开。

程亦安只用将他的吃穿用度安排好,其余的一点都不叫人操心。

程家学堂,每旬上课七日歇三日,前七日,小九思早出晚归,日日去程家族学点卯,余下三日,陆栩生又将他送去东宫,陪着皇太孙跟着翰林院的老夫子们进学。

风雨不辍。

程亦安心疼他小小年纪过于刻苦,几回劝着九思歇一歇,出去跟孩子们玩。

小小君子从桌案后擡眸,很严肃地告诉程亦安,“古人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娘,儿子喜爱读书,时辰已晚,娘请出门右拐,早些去歇着。”

程亦安:“……”

回到正屋,正见陆栩生怀里揣个东西,往窗内探头探脑,程亦安虎着脸问,“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陆栩生见程亦安从东厢房来,便知九思不在正屋,立即将她拉进房,从怀里将捎回来的荷叶包鸡掏出来,

“这不是路过东大街,给你捎了一只荷叶包鸡回来么,怕九思那小子嫌弃,是以先打探军情。”

这几年,陆栩生和程亦安都被九思折腾得够呛。

明熙堂的用膳厅在西厢房,除此之外,别的地儿,九思不爱闻到那些膳香,虽说家里有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腻,偶尔程亦安也馋那些路边小吃,陆栩生不能委屈了媳妇儿,自然要买给程亦安吃的,怎料被九思撞见几回,嫌弃了一番,以至于每每夫妻俩弄点小动静,都畏首畏尾,鬼鬼祟祟。

程亦安闻着那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忙吩咐丫鬟将窗掩好,帘帐给拉好,杜绝香气外溢,东次间离着东厢房近,夫妻俩便挪去西次间,迫不及待将包纸掀开,荷叶剥落,露出一只色香味俱全的包鸡来。

着人准备蘸料,夫妻俩净了手开始撕鸡吃。

正大快朵颐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二人不约而同回眸,见九思板板正正立在屏风处。

程亦安呛了下,陆栩生一面替妻子抚背,一面斥责九思,“你不好好习字,来正屋作甚?不是告诉你,入了夜,就不能来正屋么?”

九思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作了一揖,随后道,“爹爹,娘亲,先贤云,‘养生之道,莫强食欲,莫大醉,莫大忧怒,莫大哀思,此所谓中和,能中和者,必久寿也’,娘亲用过晚膳,再食包鸡,岂不腹胀难消,于身子不利?儿恳求爹爹爱惜娘亲身子。”

陆栩生和程亦安相视一眼,纷纷无言。

程亦安悄悄问陆栩生,“咱们当真生了个儿子?”

陆栩生面如死灰,“咱们生了个爹。”

程亦安,“……”

陆栩生叹道,“我看哪,等九思及冠,这个家就交给他,哦不对,不必等他及冠,他十五岁便可让他当家做主。”

程亦安:“我现在便想让他当家做主。”

陆栩生服气。

程亦安还是不忍拂了九思好意,立即吩咐下人将余下的包鸡收好,“送去厨房,留着明日吃。”

小九思看着无趣的爹娘,忽然开口,

“若是爹爹和娘亲实在闲……”

“嗯?”

“可以给我生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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