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0章 互不相让(2/2)
"将军!西墙快顶不住了!"亲兵的哭喊声被战鼓声吞没。皇浦云抓起一面断裂的旗帜,转身看向火光中挣扎的敌军残部,眼中只剩决绝——今日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甲胄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半尺烟尘,皇浦云长刀拖在地上,火星迸溅如流萤。前锋猝不及防,被刀锋劈开护心镜,血光喷溅在他狰狞的面甲上。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憋屈尽数化作刀光里的暴戾,刀锋旋舞如狂蟒出洞,接连挑飞三个云梯,攀城的敌军惨叫着坠入护城壕。城头亲卫这才嘶吼着缒绳而下,刀盾组成的小阵如铁楔般钉入敌群,却见他们主将已杀透前锋,正朝着黑压压的攻城锤方阵冲去。敌军弓箭手慌忙放箭,箭矢撞在他胸前甲叶上簌簌落地,他反手一刀将攻城锤的木柄斩断,断裂的巨木轰然砸倒一片敌兵,血污顺着刀纹蜿蜒流淌,在他脚下汇成小小的血洼。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烟尘弥漫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嘶吼:"他们的大将军在乱战中,多来些人活捉他!"这声喊杀撕破了战场的喧嚣,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胶着的战局。
正在浴血奋战的敌兵们听闻此言,眼睛顿时红了,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调转矛头,密密麻麻地朝着中军方向涌来。他们知道"皇浦云"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只要擒住这位镇守钧州的擎天柱,整座城池便会不攻自破。
刀光剑影如骤雨般倾泻而下,亲兵结成的方阵瞬间被撕开数道口子。皇浦云银枪紧握,枪尖挑飞迎面劈来的长刀,却见更多敌兵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雪亮的钩镰枪专挑马腿,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生擒。
皇浦云的大刀在暮色中划出骇人的弧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风雷之声。护城河水被溅起的血珠染成暗红,敌军的尸体像破布般坠入水中,激起层层腥浪。他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蜿蜒而下,在刀身凝结成暗红的血槽。
"将军!左侧!"亲卫队长嘶哑着提醒,同时用身体撞开一柄刺向皇浦云腰侧的长矛。那名亲卫的肩胛顿时绽开血花,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后退。剩下的七名亲卫结成半月阵,刀光如织,将不断涌来的敌军挡在三步之外。
城墙上的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皇浦云眼角余光瞥见西南角的城墙垛口已插上数面敌军旗帜。他怒吼一声,大刀横扫逼退身前三名敌兵,随即一脚踹开试图攀住他脚踝的伤兵。刀刃劈开空气的尖啸中,又有两名敌军捂着断裂的脖颈倒下。
"杀!为了大钧州!"亲卫们的呐喊声渐渐稀疏。方才提醒他的队长已经跪倒在地,后心插着三支羽箭,犹自伸出手想要抓住皇浦云的衣袍。皇浦云的心猛地一沉,刀锋却不敢有丝毫停滞——右侧又有十余名敌军借着同伴的尸体搭成肉梯,朝他扑来。
护城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上游似乎有什么重物正在逼近。皇浦云劈翻最后一名亲卫身旁的敌兵,这才发现自己已被百余名敌军团团围住。他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大刀拄在地上,猩红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想过护城河?先踏过某家的尸体!"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震得围拢的敌军竟微微一滞。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他染血的银甲上,折射出惨烈而决绝的光芒。
任城城墙下的厮杀声震碎了黄昏。攻城锤撞得城门摇摇欲坠,守军的箭雨已稀疏如星,几个敌兵还嘶吼着攀上城头,正将一面黑色旗插上垛口。
范增刚到城下,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本应在后方交割粮草,此刻却勒住缰绳,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马鞍。他看见一名浑身是血的钧州士兵被不知名的士兵挑落城墙,看见士兵左臂中箭仍在挥刀,更看见那面黑旗在暮色中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将军,粮草……”亲兵话音未落,范0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穗已磨得发白,剑刃却依旧寒光凛冽——那是他追随皇浦云大将军时,亲手斩杀了不少敌将的佩剑。“锵”的一声,剑鞘坠地,惊得战马刨蹄嘶鸣。
“护粮队,随我杀!”苍老的声音撕开喧嚣,范增竟第一个翻身下马,拖着剑冲向城门。护粮兵们面面相觑,这些平日里只懂扛麻袋的民壮,此刻看着老将军佝偻却挺拔的背影,不知是谁先喊了声“拼了”,纷纷放下粮车,举起扁担、短刀,跟着那面褪色的“范”字将旗冲向敌阵。
神秘军队的兵正全力攻城,没料到爬上城墙了,又突然杀出一支“粮队”。范增的苍澜剑舞得虎虎生风,虽不复壮年时的迅捷,却每一剑都带着沉郁的力道。一兵举枪刺来,他竟不闪不避,手腕翻转,剑锋顺着枪杆滑上,“咔嚓”一声挑断了对方的手筋。那秦兵惨叫着倒地,范增却看也不看,径直冲向那面黑旗。
城上的赵信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看见范增花白的须发在风中飘动,才猛然惊醒:“援军到了!死守城门!”
暮色渐浓,范增的护粮队竟真的在秦兵后阵撕开一道口子。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染红,左臂中了一刀,却依旧拄着剑屹立不倒。当城上箭雨再次密集起来时,老将军抬头望向城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那面黑旗,终究没能在任城墙上插上多久。
城墙垛口处的厮杀声震裂了暮色。神秘军队士兵的长刀劈开最后一道枪林,靴底踏着黏腻的血污登上城头时,却看见守军并未如预想般溃散——那些穿着青灰号衣的士兵正踩着同伴的尸身填进缺口,长枪如林刺来,枪尖还挑着燃火的油布。
"这群疯子!"神秘军队的怒吼被箭矢截断,他眼睁睁看着副将的咽喉被一柄断剑贯穿,而持剑的钧州兵早已被斩去半颗头颅。城砖上的血顺着砖缝汇成细流,将攻城锤染成暗红色,可每一次撞击城门,回应的都是更密集的滚石与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