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佰零柒 发现(1/2)
凤遇竹在心中一点点剖析如今局势。
皇帝如今知道她遇刺之事,还特意派周明前来,其目的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她如今是以为父守孝的名义被软禁,若是在府中出了什么事,皇帝脱不了干系。届时父亲旧部必定寒心,军心大乱,这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所以她也可以彻底推翻先前对于皇帝的怀疑。
皇帝当然想杀她,但绝不是现在。
如今凤府遇刺,最焦头烂额的应该是他。他必定也在猜测是谁有这样的能耐这样的胆子,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同时也忧心自己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才在尽管知道伤者不是自己的情况下派来周明,就是为了向自己表明他的态度,这场行刺并非他的手笔。
但凤遇竹无法信任皇帝,也怕打草惊蛇。
如今遇刺之事一出,必定在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嗒——”
正在凤遇竹沉思之时,一声轻响,门被打开,竹婉秀从外面走了进来。
夜已深,烛火摇曳。
昏黄的烛火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阴影。竹婉秀在床边木凳上坐下,心疼地轻轻抚了抚柳烟桥的发丝:
“苦命的孩子……”
她收回手,静静看着床榻上的人,背脊挺得笔直,那是她作为闺阁小姐,作为当家夫人,早已刻入骨血的仪态。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搁在膝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唇色也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
自落鹰峡误以为凤遇竹殉国的噩耗传来,竹婉秀的心脉便似被狠狠撕裂过,虽然后来凤遇竹“死而复生”,但那惊悸与悲恸早已伤了根基,全靠一股“女儿还活着”的信念强撑着。如今,这信念也在软禁和刺杀的阴霾中摇摇欲坠。
她的目光,紧紧锁在不远处的凤遇竹身上。
从周明离开后,凤遇竹的状态就让她心慌。那异乎寻常的沉默,那眼底深藏的、几乎要破冰而出的凛冽寒光,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是一种压抑着风暴的死寂,比痛哭流涕更让人不安。
“遇儿。”她开口,声音比往日虚弱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起身,走到凤遇竹面前,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你看着娘。”
凤遇竹抬眼望来。
“告诉娘,”竹婉秀的声音带着恳求,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你被急召回来,全府上下软禁在此,我这心里……就没有一刻踏实过。”
皇帝急召,全府封禁,有人妄图行刺,柳烟桥性命垂危。
竹婉秀不是傻子,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她即便是想装聋作哑,也做不到了。
“还有你爹,”提到丈夫,竹婉秀的声音哽住,她强忍着继续问道,“他如今到底在何处?不是说已战胜,很快便能归京,为何这样长的时间音讯全无?连你遭遇如此大难,他都……他都未曾有一言半语传来?”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不安与恐惧。凤擒天镇守西戎,军务繁忙,书信稀少是常事。但凤遇竹先是“殉国”谣言,后是软禁遇刺,这般惊天动地的事情,于公于私,凤擒天都不可能毫无反应!除非……除非他根本不知道,或者……他无法知道。
一个她不敢深思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她凝视着凤遇竹的眼睛,试图穿透那层冰壳,“告诉娘,你爹……他究竟如何了?是军务脱不开身,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问得谨慎,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仿佛在恳求凤遇竹给她一个还能支撑下去的答案。她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那会彻底摧垮她。
凤遇竹嘴唇动了动,想用惯常的“无事”来搪塞。
“看着我遇儿,我是你娘……”
但竹婉秀没有给她机会,她向前一步,双手握住凤遇竹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目光灼灼,她语气急切,
“是你爹明媒正娶、携手走了二十载的妻子!是这凤家后宅的主母!我有权知道这个家正在经历什么!有权知道……我的夫君究竟出了什么事!”
最后一句,几乎是泣血而出,带着积压了太久的恐惧、悲伤和质疑。
凤遇竹看着竹婉秀通红的眼眶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看着她几日间骤然斑白的鬓角,一直强撑着的坚硬外壳,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知道,瞒不住了,也不能再瞒了。任何安抚的谎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且无比残忍。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竹婉秀冰凉的手,引着她走到远离床榻的角落。她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母亲……”
凤遇竹的声音低沉沙哑,她避开竹婉秀灼人的视线,垂眸看着地面,仿佛这样能让她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日陛下急召我归京,亲口对我说……”
她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让竹婉秀的心跳几乎停止。
“陛下说,父亲在回京途中……旧伤复发,伤重不治……去了。”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竹婉秀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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