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玖拾柒 周明（1/2）

“陛下且慢啊！”

一个急促而略带喘息的声音猛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金銮殿内压抑的寂静。

众臣惊愕回头，只见殿门处，一人正快步闯入。他一身官袍沾满尘土，下摆甚至有几处被荆棘划破的痕迹，发髻因长途奔波而有些散乱，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显然是一路疾驰入宫，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

“周明？”

皇帝显露出一丝讶异，

“你还活着？”

周明在御阶前猛地跪倒，先重重叩首，气息尚未完全平复：

“臣周明，叩见陛下！臣罪该万死，仪容不整，惊扰圣驾！然臣有十万火急之情，关乎国本与前线将士性命，不敢有片刻延误，故一抵京，便直奔宫门，求见陛下！”

他这番话，直接将所有人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

“允。”皇帝抬手，目光锐利起来。

周明深吸一口气，声音稳定了许多，却依旧带着沉痛与急切：

“陛下，臣随凤将军一路折返。见落鹰峡惨状，非言语能形容！臣奉将军之命，组织当地郎中，在灾区日夜救治，处理善后，直至昨日，局势稍稳，臣才将医务暂交副手，星夜兼程，赶回京城，只为向陛下禀明两件要事！”

他刻意强调了“奉凤将军之命”和“日夜救治”，无形中为凤遇竹记上一功。

“其一，便是落鹰峡山崩之真相！”

周明的声音斩钉截铁，

“经臣与工部幸存匠人反复勘察验证，此次山崩，并非寻常地质变动，乃是峡顶千年罕见之地下暗湖决堤！其积蓄之天水，一朝倾泻，威力足以摧山断岳！此等灾变，征兆深藏于山腹之内，绝非寻常勘察地表裂缝所能预见！莫说是凤将军，便是将工部所有典籍翻遍，也绝难提前预警！”

他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说完，总结道：“故此，凤将军当时之预警，已属难能可贵！其分兵之举，非但无过，反而阴差阳错，为朝廷保住了赈灾命脉与一支生力军！此非人力，实乃天意眷顾我朝，假凤将军之手而行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某些官员，继续抛出第二枚重弹：

“其二，陛下！灾区如今虽暂稳，然药材、人手极度匮乏，数千伤员及数万灾民嗷嗷待哺！若朝廷后续支援不力，恐伤亡数字还将骤增，更可能引发民变！臣恳请陛下，即刻下令，增派太医署人手，速调药材粮草，火速支援！”

周明没有为凤遇竹辩白，更将“个人赏罚”的问题，提升到了“国家救灾”和“将士百姓性命”的更高层面。在此大义面前，任何针对凤遇竹的话语都显得无足轻重。

不仅如此，他还表明，此次的遇难实属是天灾难测，并非是张文二人刚愎自用，侧面维护了皇帝的颜面：并非陛下您识人不清，而是此次灾祸实属意外，凤小将军也不过是误打误撞。

此外，他还十分客观公正地陈述了当前灾区情况，将皇帝对于凤遇竹的怒火与针对转移，目前平定灾区才是重中之重。而现在谁对灾区情况更了解呢？无需多言。

果然，一番话落，皇帝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之前那兴师问罪的姿态彻底消失。他看向凤遇竹，沉声道：

“周爱卿一片赤诚，所言甚是。国难当头，确应以大局为重。”

“凤遇竹，既然周院判亦为你作保，更陈明灾区急情……朕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沉吟道，

“巡防督尉之职，你暂且领回，罚俸之事作罢。着你即刻协助周院判，统筹后续医药支援事宜，若有延误，二罪并罚！”

反转来得太快，凤遇竹的心大起大落，但此时无暇去细想，紧忙叩首：

“臣！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所托！”

周明跪在一旁，微微垂下头，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色。

凤遇竹直起身，深深望了周明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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