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肆拾·与纯白无瑕告别一切（上）（2/2）

在‘很多年前’，德利勃这个姓氏的人就销声匿迹了，他们似乎从未存在过，从未出现在这个城市之中，连带着那些宅邸和痕迹都消失不见，七十一记得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又在短时间内变得无人问津，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状况，有另一种力量将这一切按了下去，让这一切不再被人在意。

“你先在这里等待着，我们现在还有工作。”七十一看向九十三，“你看好他，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这依旧是规定的一环，现在距离拼接还有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之中，一切可能影响到结果的事情都必须重视，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的嫌疑，也不能够放过。

两个小时，他看着自己确认的时间，时间上不能够出错，同时，高度也不能够出错，任何偏差都不能够存在……好吧，一点点细节上的距离偏差其实是可以的，但这个偏差有一个阈值，超出这一个阈值，就意味着拼接的失败。

七十一，这就是他的名字，或者说，他在白帆的名字，在白帆就是这样子，除非和那些人一样拥有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姓氏，或者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否则就只能够用数字来称呼自己，每一个城市都有这么多人——九十九个人，每一个城市都有九十九个人用这样子的数字作为自己的名字。

这意味着他们仅仅只是这座城市的工具，是这个城市的‘耗材’，但足够了，哪怕只是作为耗材存在，也远比那些生活在白帆之外的人好，白帆本身就足以超越整个拉芙兰，它的构造，它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白帆之外的城市无法拥有的。

按照两人到三人为一组，将九十九个人中的七十个分散到边界上，每一组负责一次拼接，只要超过三分之二的位置拼接成功，剩下三分之一的拼接也能够在后续的校准中进行结合，他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从自己继承了七十一这个数字开始，再到现在，他已经进行过很多次的拼合了。

和以前一样就好。

两个小时的时间并不算长，至少现在，准备拼合的那个区块已经在他的眼中放大了不少，这意味着那个地方已经更加靠近这里了，那像是一幅逐渐逼近的巨画，细节开始慢慢清晰。他能看到对面街区建筑物的轮廓，或许再过去不久，他就能够看见对面玻璃的反光。

对于七十一来说，每一次拼合都如同一次精密的外科手术，不容有失。

九十三紧张地握着枪，目光在德利勃和远方的区块之间游移，德利勃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甚至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打量着七十一旁边的那些的复杂仪器，又望向那逐渐逼近的边界，他的眼神里没有惊奇，只有一种……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时间上还很充裕，可以更加仔细一些。”七十一喃喃自语，手指在布满刻度盘和拉杆的控制板上飞快地移动着，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细微的电流声在空气中窜动，连接这里与远方区块的无形绳索正在进行调整，巨大的力量在看不见的维度上运作着。

拼接的准备是一个体感上漫长的过程，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的张力越来越强，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物理上的压力，七十一感受到自己的耳膜微微鼓胀，而远方区块的影像已经不再扁平，而是呈现出立体的形态，仿佛触手可及。

巨大的震动从脚下传来，并非撞击，而是一种深沉的、来自城市结构内部的整合感，从这一刻开始，两个巨大的‘纸轮’开始校准，根据拼接的规则，这两个‘齿轮’终将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

光线在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另一个区块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把一个石子扔进湖面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但是。

但是这个景色有一种不协调感。

“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劲。”九十三朝着七十一靠近了一点，“这一个‘高度’和我在预备学习的时候看见的不太一样啊。”

高度，这是拼接过程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两个区块的拼接需要注意横向与纵向的拼合，也就是说，不仅拼接位置的横向距离不能够出差错，拼接的高度也不能够出现问题，可是——现在的高度似乎不大对劲，用一种更加具体的方式来说明，那就是……

“他们太高了。”

在又一次校准之后，面色凝重的七十一这么说道。

“他们的高度和我们的偏差已经超过了阈限……在这下去拼接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

（“真っ白に全てさよなら（与纯白无瑕告别一切）”

《白日》-KgG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