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4章 害怕的原因(1/2)
这种街头上喜闻乐见的故事,对于王凯旋来说却并没有任何意义,他问这些,只是想知道馄饨铺老板跟玉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会不会帮她隐瞒些东西。
倒是不用担心老板说假话,这些事情,很容易打听,他要是说谎,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另外一个女子呢?”
“那个我是真的认不识,而且她肯定是第一次来,以前我从来么得见过她。不过那个女子倒是蛮懂吃的,玉姐跟她讲我家芥子油香,哪怕不能吃辣也可以蒯一点儿。她却讲她习惯先吃一半,然后再加芥子油,这样就可以尝到两种味道。”
“你说她们俩不认识,她们又怎么会聊起来的啊?”
老板笑了笑,道:“那个女子进了我的铺子,就坐在了最靠里的位置。而玉姐呢,因为她来我这边吃馄饨,我跟我老婆都是不肯收她的钱的,所以她就不愿意占我的位置,怕影响我的生意,每次来,要是一个人都么得,她就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省的占了其他宽敞的位置。而要是有人坐在桌上,她也不会选空桌,都是跟那个人商量能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今天也算是巧,那个女子选的位置,玉姐进来肯定是要跟她拼一桌的。”
王凯旋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可以说是个巧合,但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有可能是王雨燕明知道玉姐的习惯,才故意选了这张桌子的,毕竟其他桌子都空着,也都更加宽敞,换个人进来,肯定会愿意坐在更宽敞的地方。
但是同时,王凯旋又能够理解王雨燕选择这张桌子的原因,那个角度,刚好是外边经过的人不容易看见她,但她却可以将街面上的一切看个清清楚楚的位置。
究竟真相如何,那就不是王凯旋要操心的了,他只需要将自己的发现一并告知程煜便可,反正就连监视王雨燕是为了什么,王凯旋也并不知道。
“就因为芥子油的事情,她们就聊起来了啊?”
老板点点头,说:“说来其实也有点儿古怪,而且校尉大人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玉姐进来之后,走到桌边,那个女子是愣了一愣的,似乎觉得这铺子里空着,玉姐也不知为何非要跟她挤一张桌子。还是我过去解释了一下,说这是玉姐的习惯。而且,那个女子一开始还称呼玉姐为老婆婆,还是我告诉她,玉姐不过四十岁,看上去苍老了些,但叫婆婆还是早了点儿。”
王凯旋心道,难道这俩人真的从不相识?如果说这种细节也是演出来的,那么这二人的心思未免过重了些。事出反常必有妖,真要是这二人在这间小小的馄饨铺子里还要演戏,那么她们肯定有什么特别的阴谋。
“其实玉姐这个人一般不怎么跟人攀谈,今天也是好心告诉那个女子我家的芥子油熬的香,两人才有了开口的由头。现在想起来,其实也是我正好多了句嘴,告诉那个女子玉姐的年纪,是以玉姐才不得不解释,她从前是勾栏里的头牌,年轻时终日奉客是以才显得苍老了许多。然后又随意的讲到年老色衰之后在客来香弹琴,而那个女子好像也去过客来香,两人曾经打过照面,后来她们才算是真正的叙了起来。”
“她们都韶了些什么?”
“我没太留神,但大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毕竟当时么得其他客人,我也么得事做,一边顺手包点儿馄饨,一边就听着她们的话。其实说是聊天,还不如讲是玉姐一个人在韶,讲的都是从前的事,说是年轻的时候遇到个客人,本来讲要帮她赎身,可是一去不复返。她们勾栏院里这种事情,其实应该很多吧。玉姐讲说她当年还年轻,也是自己开馆不久,还是很相信那个人的话的。但是后来,那人没回来,她又遇到过许多类似的事情,慢慢的几乎也就将那个客人忘记的了。”
“这种事也不是玉姐一个人的,哪个勾栏青楼里当红的姑娘么得遇到过这种嘴呱呱屎拉拉的吊人啊?”
老板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说:“校尉大人说的对。但是玉姐遇到的那个人恐怕还是有点儿不同,后来玉姐又讲,隔了十几年之后,那个客人竟然又来了,而且听她那个意思,好像那个客人没好意思直接登门,而只是暗中想要再看看她。玉姐说,那个人来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弱,也不知道是老了还是得了什么病,反正快活不长了,玉姐也是看到他身上挂到的一个什么东西,才认出了他。后来玉姐就把那个人带进了小馆里,还用另一个客人给她的老参帮那个男人吊到命,但是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死在了小馆里头,还是玉姐帮着花钱找人帮他把尸体发回老家的呢。”
还有这么一个大转折?这样说来,那个男人怕是当年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难不成是作奸犯科被发了配,后来觉得自己快死了就拼死逃了出来,却也耗尽了元气最终只能来看一眼玉姐,算是还了心愿,最终死在了塔城?
不管那十几年里,那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此番行径倒也算是有情有义。至于玉姐,那更是有情有义,不光没有冷脸以对,还把人接进小馆,还用上好的老参替他吊命。哪怕玉姐当年也算是个红倌儿,可勾栏青楼都是朝廷的产业,都是教坊司的营生,这若是让上头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惩治玉姐呢。
为那个男人和玉姐之间的情愫感到一丝感动之余,作为锦衣卫的本能,王凯旋还是察觉出一丝异样。
面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玉姐怎么就突然想起这段往事?难道,那个男人跟王雨燕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跟程煜的那个总角大哥孙守义有什么关系?
“玉姐有没有提到那个男人叫什么?”
老板点点头,说:“讲滴讲滴,说是姓赵,叫赵大,玉姐还说这像是个假名字。”
“赵大?假名字?”
老板赶忙摆手,说:“也不是假名字,就是玉姐说她以前认为是假名字,但后来也知道是真名字。那段我听的半半拉拉的,因为我老婆一个熟人家里的小杆子过来买馄饨,我就忙到帮他下馄饨去了。后来小杆子又讲他要端回去跟他母亲一阵吃,我又去后头帮他找了个竹篮子装到,省的小杆子烫到手。等我忙完的时候,玉姐好像已经讲完了,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回家去了。而那个女子见玉姐走了,也把钱摔在桌子高头走了。两个人好像光顾到讲话,馄饨都没吃完,都剩了点儿。”
嗯?就这些?这很有点儿戛然而止的味道,如果这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按理说,前边这些都是铺垫而已,接下去才应该讲到正题啊,怎么会突然就结束了呢?
原本还以为能从那个男人身上获得点儿信息,可他既不姓王也不姓孙,似乎也跟王雨燕以及孙守义没什么关系,这就不好办了啊。
至于那个买馄饨导致老板没听完整玉姐跟那个女子最后的交谈的小杆子,那正是王凯旋自己的手笔。如果老板离开的那短短时间里,玉姐和王雨燕已经交换了她们之间有效的信息,那么岂不是王凯旋帮了她俩一个忙?但是那么短的时间,能交换什么信息呢?
王凯旋知道,从馄饨铺老板这里已经问不出别的了,而那个小孩,他更是没听清楚王雨燕和玉姐的交谈,看来这事儿,就只能查到这种程度了。
掏出五文钱,拍在桌子上,王凯旋说:“韶了半天,我也有点儿饿了,给我也来碗儿馄饨。”
“啊要芥子油啊?”
“多来点儿,我口重。”
老板也没敢废话王凯旋一个大男人只要了一碗小碗的馄饨,人家可是锦衣卫啊,能给钱就不错了,老板下馄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照大碗的量给他下了一碗。
端上去的时候,王凯旋一看,说:“这不是小碗的啵?”
老板局促的笑笑,搓着双手说:“多大点儿事啊,吃就是了。”
王凯旋看了一眼,摇摇头,也就低头吃了起来。
只是,在吃完之后,王凯旋又瞄了一眼铺子里挂的褡裢,上边写的很清楚,小碗五文,大碗八文。于是他又掏出三文钱,拍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收拾碗筷的时候,老板发现桌上又放了三文钱,不由感慨道:“这个人蛮不错滴嘛,吃馄饨居然肯把钱。”
可见,明朝的锦衣卫在老百姓心里都是什么模样,那都是胖翻译那种——吃你两个烂西瓜还敢找老子要钱?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给钱。
沿着刚才王雨燕走的路,王凯旋慢步也朝着程煜家的方向走去。
约莫半炷香后,王凯旋已经看到依旧扮作闲汉倚在程煜家巷口的吴邪,他便冲吴邪招了招手。
两人碰头之后,在路边一个茶摊上坐下,交换着彼此的情报。
吴邪先说了他跟上王雨燕之后,王雨燕就一路走回了程宅,再也没出来过。而王凯旋也就把王雨燕从茶楼出来之后自己所有的发现跟吴邪交流了一番。
两人琢磨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确定的疑点,但王雨燕和那个玉姐之间,也不能完全就撇清干系。
“那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去那个玉姐家看看,保不齐会有什么发现呢?”
最终,吴邪觉得总得找点儿事做吧,否则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去告诉程煜,他们哥儿三个脸上也没什么光,尤其是,今儿可是曹正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好好盯着,就好像不盯出点儿什么情况,就别回卫所报道了一般。
王凯旋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反正这里肯定得留个人盯着,吴邪显然是已经暴露的,刚才是觉得反正王雨燕大概率是回来,让已经暴露的吴邪跟着倒也无妨,但万一王雨燕待会儿又要出来,那还是王凯旋跟着比较妥当。
“你也不要惊动那个妇人,挺可怜的,而且她也未必有什么事儿。”
吴邪翻了个白眼,说:“我有那么不省事啊?我就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要么得问题,我疯的啦要去找一个犯官之女的麻烦?”
王凯旋点点头,继续喝着茶,眼睛却一直留意着程宅所在的那条胡同。
……
王雨燕从馄饨铺出来没多久,就发现后头又吊上了尾巴,找了个机会扭脸一看,居然又是那个一开始在街角嗑瓜子的闲汉,王雨燕心说,你们也没什么人手嘛,搞来搞去就这么几个毛人,都已经暴露成那种样子了还敢继续跟啊?
也算是明跟了,吴邪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是以也并未刻意的隐藏身形,而是不紧不慢的吊在王雨燕的后头,一直到看着她走进了程宅的那条巷子。
看到王雨燕进了程宅旁边的那个院门,吴邪也就继续靠在巷子口嗑瓜子,这个程煜已经跟他们交待过,王雨燕跟孙守义已经搬到了孙守义家住,而孙守义家就在程宅隔壁,这样看来,王雨燕的确是回到了家里。而孙家的那处宅子,两侧都是人家,后院墙外正对着城内的一个粮库,粮库门口是全副武装的卫军,任何人都不可能从孙宅后院翻墙离开。是以,吴邪只需要盯住胡同口就行了,等着王凯旋过来找他。
王雨燕这边进了孙宅的大门,立刻返身就把门给关上了,大白天的还插上了门闩。
看到她的举动,坐在前院喝茶的孙守义说:“妹子,这大白天的就别插门闩了,咱们住在这么深的巷子里,插上门闩显得无私也有弊。”
“那可不行,今儿有大收获,必须得锁上门。万一有人进来了真就麻烦大了。”
孙守义一愣,站起身来,皱着眉头问:“你见着赵小说的那个人了?”
王雨燕神神秘秘的点点头,哪怕现在孙宅就只有他们二人,她也依旧做出蹑手蹑脚的模样,走向孙守义所在的凉亭。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别搞得像是做贼一样了,快过来喝口水,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王雨燕哈哈一乐,快步跑过去,拉过条凳坐了下来,很没有女人样的翘起一条腿,踩在了条凳上。
孙守义大概也是习惯了,江湖儿女无须拘泥,倒是不用像寻常人家的女孩子那样循规蹈矩。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王雨燕先卖了个关子,随后,她把今天在茶楼外头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跟玉姐的谈话,都跟孙守义讲了一遍。
“有一点比较古怪,我原本以为他们不知道要找的人是哪一个,但后来,我从馄饨铺子里头出来,那个吊人居然又跟在老娘身后了。看来他们其实知道是我。”
孙守义点点头,道:“所以,这些人应该不是你想的人,他们不是发丘一脉派来的。”
“啊?不是发丘的人?那会是什么倒头人啊。我们也没得罪其他人啵,而且赵小弟跟我们讲的这个事情,他自己都是八字么得一撇,除了发丘有可能想通过盯到我们搞花样头,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啊?”
孙守义叹了口气,摇摇头,苦笑道:“这恐怕是我那位好老弟干的好事。”
“程煜啊?”王雨燕一脸惊讶。
“他图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呢?哦不对,是跟你过不去。你不是说你们俩比亲兄弟还要亲嘛?”
孙守义再度叹口气,喝了一大口水,说:“就是因为比亲兄弟还亲,所以,他一直希望我再也不要干祖上的买卖,按照他的话,他家的钱,我们两个人八辈子也用不完,他随时随地都愿意把家产分我一半。”
“要这么讲的话,那他倒是对你真好。但他又为什么要盯到我呢?我们自己这边还么得个头绪,他又能察觉什么呢?”
“他可能只是觉得你跟着我回塔城,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做,而且正好塔城出了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命案,他已经知道死的那两个人是南方盗门的土夫子,那基本上不是长沙的就是常德的,而且下手的人大概率就是发丘一脉的人。我们两个是摸金,发丘的人又进了城,这件事要是让任何官府的人知道了,不管是衙门口的还是锦衣卫,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接下去要干一票大的?”
王雨燕无奈的瘪着嘴,说:“等于说我们是被发丘连累了,那帮吊人也是烦死得了,都跟他们讲过了,我们现在就两个人,最多也就是再加上赵小弟,于家那位老先生是死活不肯出山,我们摸金四门合则生分则死,是绝对不可能在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做任何买卖的。他们却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非要跟到我们后头。”
孙守义显得有些烦躁,起身在凉棚里不断的绕着圈子,最终,还是走到凉棚一角,掀开一张草席子,那下边码着整整齐齐二十坛酒,那都是他今天找人刚送来的。
拍开泥封,孙守义也不用碗,直接拎起坛子就连喝了好几大口。
胸口都被酒水打湿了,孙守义似乎才算是勉强喘上了这口气。
“你还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啊?”
王雨燕摇摇头,大眼睛死死盯住孙守义。
“我最怕的是,赵小让我们去找的那个人,真的知道一个天大的墓葬的秘密。到时候,你觉得于叔会不会心动?就算不为了钱财,能下一座前无古人的大墓,那绝对是咱们摸金一门绕不过去的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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