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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蹙眉,两个婢女又忙辩解了一通,杨广知问不出什么,便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了,拿着石块又坐回了床榻上,捏了捏发胀的眉心,在卧房里环视了一周,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床榻上与晨间一模一样,不像被人动过,他这院子也不常住,住不久,无论是栽赃陷害还是偷摸东西,都不是好选择
只是皇宫内院,也不能排除这些可能。
房间定是有人来过,这小石头若是能自己跑到门边去,那当真是成精了。
杨广将石块塞回了枕头底下。
眼前又暗了下来,贺盾:“”她现在大概是耗光了能量,一动也不能动,一夜回到解放前,明明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现下是白折腾了一下午。
无论贺盾多想啊啊啊几声,杨广都是听不见的,他有些心意阑珊,又从枕头底下把石块摸出来了,只觉这石块清凉凉的,像阿月的身体一样,夏天拿着清凉舒爽,冬天能冻死人。
铭心这里还没有消息送回来,武侯府的人都撤了,阿月的事父亲虽是有些生气,但架不住近来喜事多,倒也没怎么计较,只与他训话了一番,翻来覆去无非就是好学上进的那些话,又让他陪着着宴客,请的是梁国国主萧岿。
萧岿携女入长安城朝贺新君继位,三日后便启程回江陵,母亲今日叫他去,端详了他好一会儿,说起当年祖父杨忠、外祖父独孤信投奔南朝受到梁武帝礼遇的事,又说南方女子心情温柔如水,最是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什么意思他也听得明白,晋王妃大概就是萧岿的那些公主们了。
父亲母亲是想让他成了亲带着晋王妃一起去任上,萧家与大隋皇帝结成儿女亲家,萧岿定然喜出望外,关系上亲近了,父亲再多番嘉奖,萧岿尝到了甜头,自然会替大隋守好南边的门户
父亲大概是想对陈朝用兵,杨广漫不经心地想,心说阿月不在,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阿摩,你老是不相信我会像面之术,这会儿我相出来了,你的外父外母带着你的妻子远道而来了
这话突地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杨广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连心跳都快了一分,阿月身上古怪的事又多了一件,这是几年前便知道他要娶萧岿之女么
杨广直想现在就将阿月抓过来,像翻柜子一样将他翻出来剥光了抖一遍,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抖出来
杨广长长舒了口气,暂且压下心里的烦躁,他对娶谁没兴趣,今日以阿月的名义跟母亲说了那慧公主面带凶相,这下纵是那慧公主八字再好,母亲也不会娶她当晋王妃了。
只杨广现下也没工夫想这些,他现在就想知道阿月是谁,阿月去哪里了,还有阿月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他了。
房间里一室清冷,贺盾正挂在陛下的手指头上一悠一悠荡秋千一样被荡得头晕,门外宫女在外间请安,说是太子殿下有请。
杨广微微蹙眉,又将石块搁在了床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出了房门,吩咐好了不许人进去,也不要人陪,自己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就见大哥杨勇一身文士服,身后还跟了几个年轻公子,几个常服打扮的宫人,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要出宫潇洒了。
杨广实在是没有在外吃喝玩乐的兴致,但他大哥生性豪爽,远远看见他就笑开了一张俊脸,等他走近了就一把揽住他,言语间颇有宽慰安抚之意,“皇兄方才听母亲说你不日就要娶亲了,成了亲又要去并州上任,以后没多少好潇洒的光景,大哥这便带你出去乐呵乐呵,尤其要涨涨见识,免得阿摩你见了新婚妻子手忙脚乱,到时候要是不知所措,丢了男子汉的脸,可别来找大哥哭诉了”
杨勇说着自己朗笑出了声,后面跟着的世家公子们也笑,杨勇见杨广一脸无奈兴致不高,不由又大力拍了他两下,“皇兄知道阿月乍乍一走你不习惯,不过没他缠着你,你就可以放开玩了,阿摩你今晚再对美人没兴趣,皇兄都要怀疑你有龙阳之好,分桃断袖之癖了。”
杨勇说得随意,杨广笑应了,心里却是被分桃断袖四个字震得心神波动,他不是头一次听见旁人说他与阿月的玩笑,以往并不放在心上,今次却是不由自主听到了心里去。
他对什么美人不感兴趣,他宁愿阿月缠着他,若他非得要和一个什么人同寝同食,他宁愿这个人是阿月,分桃断袖
弥子瑕摘了桃愿意先尝一尝甜不甜,甜了再把剩下的递给卫灵公吃,他也愿意这样对阿月。
汉哀帝不忍吵醒董贤,割袍起身好似这样也没什么,以往他不也抱着阿月给他取暖么
如果他非得要与什么人分桃断袖,那这个人一定是阿月了。
杨广面上带笑,全然一副温文公子的模样,一面应付着大哥对娶妻生子的心得经验,心里一面控制不住地想与阿月待在一处的这五六年。
想得多了,念得多了,心里的甜意和热意收不住,酒楼里酒香四溢,美人香衣,也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杨勇毕竟是太子身份,纵是美人在怀,也不敢太荒唐,嬉乐玩笑一番,赋诗的赋诗,高谈阔论的高谈阔论,最后夜半三更也散了场,没敢在外面过夜,被宫人们前拥后簇的拾掇着回宫了。
杨广扶着他,临近分别便劝了一句,“大哥你现在是一国储君,毕竟和以往不一样了,今日你盯着那慧公主看,给母亲和太子妃瞧见了,母亲和太子妃都不太高兴,大哥,以后酒也少喝罢。”
杨勇听了就笑,他酒量大,但架不住豪饮,这时候虽还有神志,但也昏昏沉沉的,脚下踉跄,口里还笑道,“阿摩放心,大哥只是偶尔为之,诗酒人生,有诗有酒,岂不快哉,说起太子妃”
“嗝,阿摩我跟你说,你以后成了亲,千万别学父亲,定要拿出男子的雄风来,莫要给一妇人绊住手脚,知道吗,听大哥的,挺起胸膛来”
“不过你运气比大哥好,听闻江陵女子温柔解语,弟妹就算不是萧慧,一母同胞的姐妹,样貌才学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话就说得太放肆了,眼看就到东宫分叉口了,杨广示意后头远远跟着的随从上来接了人,嘱咐了两句,等太子人走了,这才空下来,对着黑沉的夜长长舒了口气。
不远处铭心急忙跑过来,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脸色通红,眼里藏着些兴奋之色,憋不住了一样。
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杨广便道,“回去说。”
定是阿月有消息了。
杨广心跳有些快,本是想进屋说,后又想起晚间石块的事,便只与铭心站在池子边,四周开阔,面前一望无垠的荷花池,凉风习习,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杨广接过信,月亮高悬,虽是费力,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字,铭心等不及自家主上看完,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止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