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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梁啸有些紧张。他天天练夜射,这点距离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但充当箭靶的是人,万一失手伤了谁,那可怎么办杀了一个胡来都惹出那么多事,伤了这些人,我往哪儿逃
似乎看出了梁啸的担心,李当户笑道:“不妨事。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施为就是了。”
看着李当户鼓励的目光,梁啸鼓起勇气,用力的点了点头。李当户将布蒙在梁啸眼睛上,推着他转了两圈,让他站定,轻声道:“凝神,止息,就像平时练习一样。”
梁啸点点头,调整呼吸,让自己静下心来。他放松肌肉,让自己从紧张中脱离出来,仔细体会着每日习射养成的习惯,将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就像每天练习一样平静。全神贯注,倾听着周围的声音。
刘彻等人也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梁啸。
渐渐的,梁啸的耳边只剩下马匹的喷鼻声,他又等了片刻,直到适应了这些声音,这才点了点头。
李当户站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的口鼻,直到他呼吸平稳了,这才轻声道:“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了。”梁啸说道。
李当户举起手,轻轻摇了摇。远处的韩嫣第一个叫了起来。话音未落,梁啸抬手举弓,搭箭勾弦,一箭射出。弓弦一振,箭矢离弦,瞬间飞过五十步的距离,射向韩嫣。
韩嫣见箭飞来,连忙策马让开,大叫一声:“中”
“采”刘彻一拍马鞍,兴奋溢于言表。
李当户再次举手,示意第二个人发声。
听到韩嫣那一声“中”,梁啸心中大定,应声而射。每一箭射出,都会传来一声兴奋的欢呼,刘彻也会大叫一声,以示助兴。虽然梁啸没有一箭射中火把,但是方位却准确无误,足以证明他的耳力超过普通人。
梁啸四箭射完,韩嫣四人举着火把跑了回来,一个个两眼放光,盯着梁啸看了又看。卫青走在最后,手里拿着四枝箭,递给梁啸。“梁君好耳力,好箭法。”
“惭愧,惭愧,没伤着哪位吧”
“没事,没事,我们也没那么没用。”韩嫣跳下马,大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和你比射,千万不能选在夜间。这等闻声而射的绝技,我可做不到。某韩嫣,弓高侯之后,年十五。”
梁啸听了,微微一笑,欠身施礼。韩嫣通报姓名年岁,那就是要与他结交的意思了。他就算不喜欢韩嫣这个人,该有的礼节也要有。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依次通报,其中一个叫张次公,是武射吏张隆之子,梁啸对他有些印象。另一个叫秦歌,梁啸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还是一一见礼。
疑似卫青的年轻人却悄悄的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梁啸赶上一步,拱拱手。“敢问阁下大名。”
年轻人腼腆的笑了笑,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这时,刘彻催马走了过来,接过了话头。“他叫卫青,字仲卿,是我平阳侯府的骑士。梁啸,你有这么好的射艺,为人看瓜太可惜了。不如来我平阳侯府,做个侍从吧,伴我射猎游戏,不比看瓜好吗。”
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梁啸却犹豫了。
他是汉武帝刘彻,那是肯定错不了了,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平阳侯。自己总不能揭穿他的身份吧。可万一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想得起自己
梁啸迟疑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拱手笑道:“多谢君侯相邀,不过某平生所愿,唯从军征战,为国效力,侍从游猎,非某之愿,还望君侯海涵。”
刘彻有些意外。“从军征战如今天下太平,从军也没什么作战的机会。你若想以军功封爵,那可不太容易,还不如到我府中做个侍从呢。届时我将你推荐到军中,岂不比你自己从军容易”
梁啸心中暗笑。你还真是演得挺像啊,如果不是我早知道你的底细,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一言一行,都和普通的权贵子弟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才是我表现的机会嘛。
梁啸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君侯所言差矣。某虽位卑,却不敢苟同。”
第78章当年事
梁啸掷地有声,态度坚决,和刚才的谦逊判若两人。
刘彻兴趣大增,比看到了传说的射声技还要心动。他跳下马,走到梁啸面前,故意板着脸,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梁啸,朝廷虽不禁止百姓议政,可要是诽谤朝廷,为求名而故作大言,那可是会惹麻烦的。你还是慎言慎行的好,岂不闻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梁啸笑笑。“我只是言我所见,说我所闻,哪里敢大言。”
“哦,你倒说说看。”刘彻手中马鞭一指,卫青和张次公立刻从马背上拿下坐席,铺在地上,刘彻坐了下去,又招呼梁啸在对面的席上坐下。“你见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梁啸也不谦虚,他让荼牛儿摘了几个瓜,洗净切开,请刘彻等人品尝。趁着吃瓜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打好了腹稿。如果说射声技让刘彻看到了他武勇的一面,那接下来的进言就要让刘彻看到他的见识,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把他同一般的勇士区分开来。
但是,他又不能太过。说得太过了,一是与他的身份不符,二是交浅言深,会让刘彻产生怀疑,或者认为他没有城府,喜欢卖弄,逢人就高谈阔论。也许一时会让他得宠,但是时间长了,难保会产生反面效果。
一见面就和盘托出,远不如一点点的增加了解来得稳妥。
梁啸斟酌了一番,没有说太多。他只讲了两件事:一是江南的丹阳境内盗贼横行,二是江都国的豪强兼并土地,武断乡里。这两件事都是他亲身经历的,说出来比较可信,也与他的身份相符,不会引起刘彻怀疑。
趁着这个机会,他毫不客气地告了胡家一状。他指着荼牛儿对刘彻说道:“牛儿是我从小的玩伴,他父亲一辈子辛苦耕作,还得过官府力田的嘉奖。可是现在,他却无田可耕,他家的田都胡家低价买走了”
刘彻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腮帮子咬得有点紧。
“谁不知道征战凶险可是学得一身武艺,仅仅用于游猎,岂不是太可惜了。况且,就算我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农夫,也没这机会啊。大汉立国七十年,天下大治,可是如今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我除了从军,哪里还有什么出路,总不能去从事贱业吧。”
刘彻和梁啸说了很久,听他讲一些江都国的事,问了一些江都国的民俗,还打听了民间对江都王刘非和江都相郑当时的评价。梁啸毫不客气的夸了郑当时几句,而且毫不隐晦的说,他就是得到郑当时的帮助,才从胡家手里救出李蓉清,并逃出江都国的。
梁啸很克制,没有讲太多的题外话,以免引起刘彻的怀疑。
刘彻坐了很久,最后又一次邀请梁啸入府。梁啸拒绝了。刘彻没有再说,在李当户等人的簇拥下,消失在夜色中。分手的时候,韩嫣热情的向梁啸邀战,有机会要和梁啸比比骑射。
送别刘彻一行,梁啸收拾了一下,回到瓜棚。李蓉清点好了薰草,铺好了草席,正在等梁啸。薰草呛人,而且薰眼睛,李蓉清被薰得泪水涟涟,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眼角。没办法,瓜棚里蚊子太多,这时代又没有蚊帐什么的,只有靠烟薰。
荼牛儿坐在一旁,捧着半片瓜,吃得汁水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