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鄂东军立(2/2)
王二柱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寨主,不,队长!咱们现在是正规军了?”
“是革命军。”李云龙纠正道,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以后跟着队伍好好干,让那些地主老财看看,穷人不是好欺负的。”
鄂东军进城后的第三天,按周逸群的吩咐,各小队要带着队员在城里巡查,一来维持秩序,二来听百姓的心里话。
李云龙带着第一小队走在北大街上,刚转过街角,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为首的是个瘸腿老汉,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手里攥着个破烟袋,见了李云龙就“扑通”跪下了。
“李队长!你可得为俺们做主啊!”
李云龙赶紧把他扶起来,这老汉他认得,起义那天夜里,就是他举着根削尖的木棍,跟在农军后面喊“打倒狗官”。“张大爷,有话慢慢说,咱们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字刚出口,周围的人就炸开了锅。
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妇人往前挤了挤,眼圈红得像兔子:“李队长,你是不知道啊!就说杀头猪吧,以前税吏三天两头来,不光要交一块大洋的‘屠宰税’,还得把猪大肠、猪肝、猪腰子都给他们拿去‘孝敬’!俺男人上个月杀了头猪给娃治病,税吏来了抢了肉不说,还把俺家唯一的耕牛牵走了,说抵税钱……”
她的话没说完,旁边一个扛着锄头的汉子就接了话茬,声音里带着哭腔:“何止是杀猪!种地主的地,租子要交七成,遇着灾年也不减!去年秋天涝了,地里的水没到膝盖,稻子泡得发了霉,割下来的谷穗空得能透光,一家老小忙活半年,收的粮食连填肚子都不够。可张老财的管家带着打手,还是扛着那杆比官府还沉的大秤就闯进院了。俺爹拄着拐杖拦在门口,说‘今年颗粒无收,求老爷减点租’,你猜那管家说啥?他说‘租子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天塌下来也得交七成!你家收不上来,不会去借?不会去卖儿卖女?’”
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汉子眼眶红得要滴血:“俺娘抱着最小的娃给他们磕头,额头磕出的血混着泥水往地上淌,那伙人连眼皮都没抬。打手们翻箱倒柜,把俺家准备过冬的半袋红薯干、墙上挂着的两串干辣椒全搜走了,还说‘这点破烂顶不了三成租,剩下的拿人抵!’”
“他们就拽着俺十三岁的妹子往外拖啊!”汉子突然吼出声,锄头“哐当”掉在地上,“俺妹子抱着门框哭,指甲抠得全是血,喊着‘娘,救我’!俺爹急疯了,拿起拐杖就去打,被一个打手一脚踹在胸口,当时就咳了血,躺在地上直抽抽……”
他蹲下去,双手拨着乱蓬蓬的头发,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最后还是邻村王大爷把准备给老伴抓药的钱凑了凑,又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抱来,才把人换回来。可俺爹躺了半个月就没了,临死前还攥着俺的手说‘儿啊,这世道是人吃人……没活路啊’!”
“哪年不是这样?”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接了话,声音沙哑得像破锣,“风调雨顺的年景,收的粮食交完租子,也就够喝稀粥;遇着灾年,要么卖地,要么卖娃,要么就等着饿死!张老财家的粮仓堆得能撑破天,他看着俺们啃树皮,还跟人说‘这些穷鬼贱命,饿不死’!”
“还有那些官老爷!”瘸腿的张大爷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去年秋天发大水,官府说要‘赈灾’,结果运来的粮食全进了张老财的粮仓,他们换了新米袋,印上‘官府救济’,再按市价卖给俺们!有户人家没钱买,想去抢一把,当场就被官兵打断了腿,拖到河滩上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