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芳菲竞逐（上）（2/2）

“翠浓，”回到听雪轩，林婉儿屏退左右，语气带着冷意，“去打听打听，谢阿蛮今日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怎地如此喧哗，连表哥都听到了！”

当得知谢阿蛮是在带着一群庶女庶子玩“跳百索”，还有阮涣在一旁凑趣时，林婉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物以类聚！”她轻蔑地哼道，“整日与那些庶出的厮混，能有什么长进！吴姨娘也是，竟纵着儿子去巴结一个武夫之女，真是……不知所谓！”她完全忘了，自己方才也是费尽心思在“巴结”厨娘和崔夫人。

她决意不能任由谢阿蛮这般“嚣张”下去。既然谢阿蛮走“下里巴人”路线，那她便更要巩固自己“阳春白雪”的形象。

午后，她便去了阮玉的玉涵院。她知道阮玉喜静，便带了一卷自己亲手抄录的、字迹娟秀的《山海经》图注，配上一些雅致的彩色矿物颜料绘制的插图，与阮玉一同赏玩，轻声细语地讲解其中的奇珍异兽、神话传说。

阮玉果然被吸引，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轻声的惊叹。林婉儿心中得意，自觉在品味和才学上，稳稳压了谢阿蛮一头。

然而，她这边厢刚刚找到一点平衡感，另一边，谢阿蛮在吴姨娘“不经意”的提醒和阮涣有意的奉承下，竟突发奇想，要在后园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架一个秋千。

“我在家就常玩！荡起来可高了，跟飞一样！”谢阿蛮兴奋地比划着。

吴姨娘笑着对闻讯赶来、面露难色的管事道：“不过是小孩子家玩闹，无伤大雅。谢小姐性子活泼，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只要注意安全便是。”

管事见吴姨娘发了话，又知谢阿蛮得老夫人几分青眼，只得应下，派人去找材料。

消息传到林婉儿耳中，她正在给阮玉插戴一枚新得的珠花，闻言，手指一颤，珠花差点掉落。

“秋千？”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阮府后园架秋千？她当这里是她谢家的演武场吗？！”她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谢阿蛮这简直是在挑战阮府的规矩，挑战她林婉儿所秉持的淑女风范！

“玉妹妹，你听听，”她转向阮玉，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阿蛮妹妹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后园是大家赏景散步的地方，怎能架设那等嬉戏之物？若是惊了哪位长辈，或是她自己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阮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婉儿姐姐别急，阿蛮姐姐有分寸的。而且……荡秋千，好像也挺有趣的。”她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点点向往。

林婉儿看着阮玉那清亮却带着好奇的眼眸，一时语塞。连最安静的阮玉都觉得有趣？她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自己坚守的“高雅”，在这阮府里，竟有些曲高和寡。

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绣帕。

谢阿蛮，我们走着瞧！这阮府，终究是讲规矩的地方！你的野路子，长久不了！

芳菲竞逐的四月，阮府后宅的“战争”，因一架尚未架起的秋千，再次拉开了新的、更加激烈的序幕。而端坐于清晖院书房的阮郁，听着玄墨禀报着府内这些“小小”的动静，目光掠过书案上那盆新送的文竹，神色莫辨。

这盘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只是不知，这突如其来的“秋千”，最终会荡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