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陈塘遗怨引闹海，凌霄博弈定乾坤（1/2）
陈塘关的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吹拂了整整一年，可那场惊动三界的对峙余波，却从未真正平息。人心最是难测，当李靖手握兵权、镇守护卫一方时，百姓目之所及皆是敬畏，耳中听闻全是赞歌；可当这权柄得罪了阐教与太阴星君，昔日的恩情便被选择性遗忘，刻薄的言语如潮水般涌来，将总兵府包裹得密不透风。
嫦娥归返太阴星后，亲自以太阴本源定下“月有阴晴圆缺”之规——圆月时清辉遍洒，示天下安宁；缺月时星辉黯淡，为苍生示警量劫将至。这本是利在千秋的功德之举，落在陈塘关百姓眼中，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当夜幕降临，月亮由圆转缺，清冷的月辉洒在青石板路上，总会有人借着酒劲或闲谈，阴阳怪气地提起一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峙。
“听说了吗？那李总兵家的小公子，昨日又把东街王屠户家刚宰好的猪，给一指头戳死了！猪血溅了满院，王屠户哭都不敢大声哭！”
“何止啊！前儿个码头上，他把人家刚运来的几百斤铁器当石子踢，十几根铁棍折得跟麻花似的，货主还得陪着笑脸说‘小公子神力’！”
“哎，谁让人家天生神力，背后还有阐教金仙撑腰呢？太乙真人的徒弟，咱们这些凡人哪惹得起？”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忘了去年那位太阴星君的手段？一个眼神就让总兵府寸草不生，真惹恼了她，咱们陈塘关都得跟着遭殃！”
“就是因为记得，才怕啊！这小祖宗今日敢戳死猪，明日就敢戳死人！万一再惹来哪位上仙，咱们陈塘关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闲言碎语如刀似剑，透过总兵府的门缝、窗隙，钻进每一个角落。哪吒就算被父母死死关在府中，也总能从下人的窃窃私语、丫鬟的欲言又止中，捕捉到那些刺耳的字眼。他攥着小拳头，胸口像堵着一团烈火——明明他只是忍不住用了点力气，明明他没做错任何事，为何所有人都用看灾星的眼神看他？为何那些曾经夸赞他“神童”的人，如今都躲着他走？
委屈化作愤怒，愤怒凝成邪火，在他胸中越烧越旺，却无处发泄。这一日，他趁着母亲殷夫人转身去厨房拿点心、父亲李靖在书房处理军务的间隙，如一阵风般冲出院门，甩开追来的家丁，直奔东海之滨。他想对着无垠的大海嘶吼，想把满心的憋屈都发泄在翻涌的浪花里。
却不知，一场本不该提前上演的“哪吒闹海”，正悄然酝酿。当他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看到巡海夜叉挥舞着钢叉呵斥他“凡童竟敢擅闯龙宫禁地”时，胸中的邪火瞬间爆发——他抬手便夺过夜叉的钢叉，一折两段，又追着惊慌逃窜的夜叉冲入海中，最终与前来理论的东海三太子敖丙大打出手。混天绫搅得海水翻腾，乾坤圈砸得敖丙神魂震荡，少年意气裹挟着滔天怒火，竟失手将敖丙打死，还抽了他的龙筋，当作腰带系在腰间。
……
太阴星，广寒宫。
嫦娥正立于桂花树下，指尖拂过飘落的花瓣，推演着洪荒气运的流转。突然，她眉心微蹙，一缕神念透过太阴星，望向东海方向——四海龙王正驾着滔天巨浪，率领虾兵蟹将，以近乎奔丧的悲壮姿态，直奔三十三天外的凌霄宝殿。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些老龙，倒是精明。跟阐教死磕没有意义，一个龙子的命，还不足以让他们与圣人道统拼个鱼死网破；可闹上天庭，意义便截然不同了——这是逼宫，逼昊天给三界一个交代，逼阐教在天庭面前低头。
凌霄宝殿之上，昊天上帝高坐龙椅，玄色龙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殿内金光映照下，透着威严与冰冷。看着殿下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四海龙王，他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压着——演！接着演！他岂能不知这四条老泥鳅三分真七分假？可今日，他这个天帝就算陪着演，也得把这场戏演下去！若是此刻退缩，便是告诉三界众生，天庭畏惧阐教，那他这个天帝的威严，便荡然无存！
“陛下啊！您要为臣儿做主啊！”东海龙王敖广哭得最为凄惨，硕大的龙头垂在金砖地面上，竟真挤出几滴浑浊的泪水，“我龙族世代为天庭镇守四海，汛期泄洪、旱时布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臣儿敖丙在陈塘关海边巡查，竟被阐教弟子哪吒活活打死，还抽了龙筋！那凶手仗着师门撑腰，至今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西海龙王敖闰、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紧随其后，纷纷叩首哭诉，殿内悲戚的气氛几乎要将金砖浸透。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高唱，打断了这场“悲情戏”：
“南极长生大帝，到——！”
话音未落，一名手持龙头拐杖、身着杏黄道袍的老道迈步而入。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正是大罗金仙修为的南极仙翁。他看也未看地上的四海龙王，径直对着龙椅上的昊天行了一礼，语气平淡无波：“陛下，贫道此来，是为劣徒哪吒之事。他年少无知，犯下杀孽，如今已被太乙师弟带回昆仑，面壁思过百年。至于对龙族的补偿，我阐教绝不会吝啬，还请陛下与四位龙王息怒。”
这番话轻描淡写，仿佛死的不是天庭正神、龙族太子，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那高高在上的姿态，那对天庭威严的漠视，让昊天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阐教此举，分明是没把他这个天帝放在眼里！
南极仙翁却仿佛毫无察觉，转过身看向四海龙王，一股属于准圣的威压骤然降临，如同泰山压顶般笼罩在四条老龙身上：“四位皆是上古龙神，寿元悠久，当知顺天应人之理。哪吒乃灵珠子转世，身负封神杀劫，此举亦是天数使然。莫要为了一点小事纠缠不休，自误前程。”
赤裸裸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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