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破龙王坞救云水 陈磁炮营阻金兵（1/2）

诗曰：

西湖烟雨暗香渺，虎穴龙潭只手探。

侠骨岂容奸佞侮，雷霆一怒破玄关。

上回书道，西门庆正于建康炮营中，与白仁兴、牛天罡等商议抗金后续方略，忽闻心腹急报，道是耶律云水夫人于西湖边游览时，竟光天化日之下莫名失踪！这消息真好似晴天霹雳，炸得西门庆耳边嗡嗡作响，霍然起身，面色铁青，手中茶盏“啪”地一声捏得粉碎！

牛天罡亦跳将起来，环眼圆睁：“直娘贼！哪个撮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劫掠朝廷命妇，这是泼天的大罪！”白仁兴更是怒吼连连，当即就要点齐兵马回临安搜拿贼人。

西门庆虽惊怒交加，然毕竟久经风浪，强自压下心头焦躁，沉声道：“此事蹊跷！云水并非寻常妇人，一身武艺尽得辽国宫廷真传，等闲十数条汉子近不得身。青萝与她同行，亦精于机关暗器，竟未能护持？且光天化日，西湖畔游人如织，竟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绝非寻常毛贼所为！”他目光锐利如刀，“此乃冲我西门庆而来！或为阻我抗金，或为谋取磁晶炮秘法，甚或……兼而有之！”

当下不容迟疑，西门庆即刻向岳飞辞行。岳飞闻听此事，亦感震惊，愤然道：“临安脚下，竟出此等恶行？此非独西门将军家事，实乃藐视朝廷，践踏法纲。鹏举虽需镇守建康，然将军若有所需，本部精骑锐卒，皆可调用！”又修书一封于临安旧部，令其尽力协助查探。

西门庆谢过岳飞，将炮队暂交牛天罡统领，嘱其谨守营寨，听从岳帅调遣。自与白仁兴率十余名精锐亲随，皆快马轻装，星夜兼程，直奔临安。牛皋听闻，放心不下，亦向岳飞请了令，带一队亲兵随后赶来相助。

一路无话。这日傍晚，人马已抵临安城外。但见城门盘查竟比往日森严数倍，守城军士增多，对入城之人严加审视，尤其对北地口音、带有兵刃者，几近刁难。西门庆亮明身份，那守门将官却磨蹭半晌，方缓缓放行，神色间颇多古怪。

入得城来，去枢密院报到后，又直奔城外营寨。但见寨门紧闭，守卫倍增，气氛紧张。李青萝早已得讯，迎将出来，面容憔悴，眼带泪痕，一见西门庆便泣道：“官人！是妾身无用，未能护住云水妹妹！”

西门庆扶住她，虽心急如焚，仍温言道：“莫慌，细细说来，究竟如何出事？”

李青萝定定神，哽咽道：“今日午后，天气晴好，妹妹说在营中闷得慌，欲往西湖边散心，尝尝有名的藕粉。妾身便与她带了四个丫鬟、八名护卫同行。至断桥附近，游人甚多，见一老妪提篮卖花，花朵鲜洁异常，妹妹便驻足挑选。妾身在一旁小摊看那糖人。忽闻一阵异香飘来，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极为好闻，却又带着一丝甜腻。众人不觉多吸了几口。旋即……旋即便觉头晕目眩！”

她面露恐惧之色：“妾身因常年摆弄机关火药，于迷香药物略知一二，顿觉不妙，急欲示警，却已四肢酸软，口不能言。眼前景物晃动，依稀见那卖花老妪面露诡笑，周围几个看似游人的汉子迅速靠拢……护卫们摇晃着相继倒地……妹妹似欲挣扎，却被一汉子用沾了药巾的帕子捂住口鼻，顷刻软倒……妾身最后所见，是她们被迅速塞入一辆寻常式样的乌篷马车，混入车流，转眼不见……待妾身醒来，已躺在营中，据说是被巡城军士发现送回……”

西门庆听罢，面沉似水：“好精巧的局！选在热闹处下手，用异香掩人耳目，以寻常马车运走，绝非寻常绑匪。那卖花老妪与周围汉子，皆是同党！”又问：“可曾报官？皇城司、临安府如何说法？”

李青萝恨声道：“当即便报了！皇城司来了个姓王的提举，敷衍了事，只道定是江北流窜来的悍匪所为，已行文各州县严加缉拿。临安府更是推诿，只说西湖每日游客万千，无从查起，留下两名差役装模作样问了半日，便再无下文！妾身悬赏千金，亦至今无人来报信！”

正说间，买买提面带愧色进来禀报：“大哥，城外驿馆我们的人暗中查访，道是出事前后，曾有数批身份不明之人于附近出没，形迹可疑。另有一丐帮弟子暗中递来消息，说隐约见那马车往城南方向去了，然城南豪门林立，深宅大院无数，难以细查。”

西门庆冷笑：“报官无用，线索模糊……好手段！这分明是警告于我，显其能量巨大，迫我屈服。”他负手踱步，忽问：“青萝，你方才说那异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带着甜腻’？可能分辨出大致来历？”

李青萝凝神细思，蓦然抬头：“官人这一问，妾身倒想起来了！早年在西夏……曾听府中老仆提及江湖上有一种迷香，名曰‘醉仙芙’，便是这般气味！据说此香炼制极难，价逾黄金，非寻常势力所能有。其药力极猛，却能随风散逸，不留痕迹。”

“醉仙芙……”西门庆眼中寒光一闪，“此物我亦有耳闻，似是某个隐秘帮派的独门之物……莫非黑莲教？”他心下急转，将近日之事串联思量：朝堂上秦桧一党的刁难、军器监强征火炮、馆驿夜袭、乃至此次云水被劫……种种迹象，皆指向那权倾朝野的宰相及其党羽！然秦桧老奸巨猾，行事隐秘，即便真是其所为，也必是假手他人，绝不会留下把柄。

当下，西门庆强压焦躁，吩咐道：“白兄，你带几个机灵弟兄，持韩世忠太尉与岳帅的书信，去拜会殿前司、皇城司中与秦相不甚和睦的将领，明里询问案情，暗里探查近日临安城内各路兵马异动，尤其是城南卫戍、车驾出入等情。买买提，你善于乔装，率精通汉话的弟兄，混入城南市井，查探那‘醉仙芙’的踪迹，何处能买？何人会制？近期有何人大量购取？多与那些地头蛇、丐帮人物打交道，银子只管使！”二人领命而去。

牛皋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哇呀呀大叫：“这起子撮鸟，尽使些下三滥手段！驸马爷，依俺之见，必是那姓秦的老猢狲捣鬼！俺这就点起人马，去那相府门前叫骂，逼他交人！”

西门庆忙拦住他：“牛将军稍安勿躁！秦桧势大，根深蒂固，无凭无据，岂能擅闯相府？不但救不了人，反落他口实，治我等一个冲击相府、图谋不轨之罪。此事需得暗访，拿到真凭实据，方能一击中的！”

牛皋虽忿忿，然亦知西门庆所言在理，只得抓耳挠腮，憋闷不已。

西门庆又对牛皋道：“将军，你熟悉本地况景，且细想，临安城中，有何处工坊能造那等特制马车？或有何人擅长此类机关陷阱、迷香药物？往日江湖上的门路，亦可动用。”

牛皋蹙眉沉思，忽道：“想起一人，或可一试。城南清河坊畔，有一家‘巧手张’木器行，掌柜的姓张，看似只是个寻常匠人，实则乃是军器监人物，极擅机关销器之术，早年因厌倦权宦纷争，隐居于此。或许他能知些旁人不知的门道。”

西门庆点头：“好！我便亲去访他一访。营中事务，暂由夫人掌管。紧闭营门，多加巡逻，磁晶炮与一应图谱，需严加看守，万不能再有所失！”

安排已定，西门庆稍事易容，换了一身文士巾服，也不带随从，独自一人，往清河坊而去。

此时华灯初上，临安夜市正渐喧嚣。然西门庆无心观赏，穿过熙攘人流，至清河坊寻到那“巧手张”店铺。却见店门半掩，内中灯火昏暗，并无顾客。一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就着油灯，细细打磨一具精巧木鸢。

西门庆步入店中，拱手道：“可是张老先生？”

老者头也不抬：“今日打烊了，客官明日请早。”

西门庆低声道：“并非为买卖。乃遇难事，特来求教。”

老者手中刻刀一顿，缓缓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视西门庆：“你是何人？”

“在下西门庆。”

老者面色微动，放下工具，起身关上店门，引西门庆至内室：“原来是大破金兵的西门将军。老夫张恒，有失远迎。出了何事？”西门庆遂将耶律云水被劫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尤其提到那马车与迷香“醉仙芙”。

张恒听罢，捻须沉吟良久，方道：“将军，此事水深啊。那‘醉仙芙’，据老夫所知，乃是城南‘百草堂’秘制，然百草堂明面上是药铺，实则为‘漕帮’门下产业。漕帮掌控运河漕运，势力庞大，帮主‘铁掌龙王’赵天霸，更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与朝中许多显贵……包括那位秦相爷，往来密切。”

西门庆精神一振：“漕帮？”

“正是。”张恒压低声音，“那特制马车，老夫亦有所闻。漕帮有专司‘特殊货运’的车队，其马车皆经改造，内设夹层、暗格，甚至有机括可临时改变车厢外观纹饰，以便鱼目混珠，穿城过巷，无人能查。其车辙印记亦与寻常马车有细微差别，老夫曾偶然见得，其轮辐间距较常车宽三寸，以利高速奔驰时稳定。”

西门庆大喜：“多谢老先生指点！”

张恒却摆手道：“将军莫喜太早。即便知是漕帮所为，其总舵‘龙王坞’在城南运河岔口，守卫森严，等闲人根本进不去。且无真凭实据，如何敢去要人？那赵天霸武功极高，麾下高手如云，更兼有官府背景，硬闯绝非良策。”

西门庆目光闪烁：“不敢硬闯，便不能智取么？老先生可知，那‘醉仙芙’可有解药或克制之物？”

“有。”张恒肯定道，“百草堂亦售其解药，名曰‘清心散’，价更昂贵，多为江湖人购以防身。然其味苦涩，需含服。”

得了这些紧要消息，西门庆心中已有计较，再拜谢张恒，匆匆返回营寨。

恰时牛天罡、买买提亦陆续回报。牛天罡道：“殿前司一位与韩太尉交好的指挥使暗中告知，近日相府与漕帮赵天霸往来频繁，且昨日傍晚，确有数辆漕帮马车神秘入城，未按例接受盘查，直入城南。”买买提亦道：“主人，已查到百草堂确有‘醉仙芙’出售，价极昂，近日相府管事曾一次购去大量！”

线索皆指向漕帮与相府！西门庆断定，耶律云水必被藏于漕帮总舵龙王坞！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然如何救？龙王坞乃龙潭虎穴，强攻必不能成，反害了云水性命。西门庆苦思良策，忽心生一计。

次日，西门庆竟大张旗鼓，拜访临安府尹，催促办案，又至皇城司大发雷霆，扬言若三日内找不到人，便上奏天子，弹劾其玩忽职守！此举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西门庆夫人被劫，其正四处施压要人。

暗地里，西门庆却精挑细选十名身手绝佳、精通水性的卫兵与亲随，皆配强弩利刃与“清心散”。又请白仁兴取出秘藏的数件小巧却威力惊人的火器，如“掌心雷”、“烟雾弹”等，分与众人。

是夜，月黑风高，运河之上雾气弥漫。西门庆一行人皆着黑色水服，口含“清心散”，借夜色雾霭掩护，悄无声息地潜游至龙王坞外围。但见这漕帮总舵，果然非同一般。乃是一座巨大水上坞堡，墙高壕深，哨楼林立，灯火通明，巡逻船只往来不绝，防守极为严密。

西门庆观察良久，发现其西北角有一处排水暗口，隐于水草之下，或可潜入。遂令白仁兴在外接应，自与买买提等四人，屏息潜入冰冷水中，循那暗口慢慢摸入。内中水道错综复杂，污秽不堪，然众人皆忍辱前行。幸得李青萝绘制的简易机关图指引，避开几处水下铁栅与暗桩，竟真被他们摸入了坞堡内部！

众人于一处偏僻角落悄然上岸，藏身阴影之中。但见坞堡内房屋栉比，道路复杂，哨岗更多。欲在这偌大之地寻人，无异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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