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暗化医道入寿宴 识破身份陷重围(2/2)
西门庆接过物品,道:“有劳二位。只是…那幽冥搜魂阵…”
苦昙大师道:“此阵邪异,能感知内力波动。将军届时需以秘法收敛气息,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武功。老衲另有一道‘静心符’,或可稍掩将军气血。”遂取出一黄符,嘱西门庆贴身佩戴。
计议已定,西门庆便在这地窖中歇息,由阿里提暗中送些饮食。苦昙大师则回庙安排。次日,西门庆易容改扮,粘上假须,穿上道袍,背起药箱,俨然一变而成一位游方道士“玄玽子”。苦昙大师又细细教导其炼丹术语、礼仪规矩,以免露出破绽。
转眼间,三日已过,正值晋王李察哥寿辰。这一日,晋王府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各方宾客络绎而至,热闹非凡。西门庆扮作的“玄玽子”道人,混在一群奇人异士之中,经过府门严密盘查,终是顺利进入王府。
但见府内盛宴排开,笙歌鼎沸。李察哥高坐主位,接受百官及宾客贺寿。其身旁左侧坐着那黑袍国师,右侧则是一位雍容华贵、面带威仪的中年妇人,据闻便是李察哥之母、当今西夏大妃野利花露。野利宏乃其亲侄,李察哥表弟。此时正全身披挂,率精锐卫队四处巡视,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看官须知,此一段牵涉西夏国祚承继,尤需表一表那晋王李察哥的身世根基。原来当今西夏国主李乾顺少年之时,身旁有一貌美宫人唤作野利花露,悉心服侍起居。乾顺年少情热,未登大位便与花露有了私情,竟诞下一子,便是李察哥。然这野利花露出身寒微,不过是党项小族之女,地位卑贱,因此迟迟未得名分。待后来乾顺君临西夏,为固邦交,娶大辽成安公主耶律南仙为后,方追封野利花露为大妃。南仙皇后贤德,为乾顺诞下嫡子拓跋孝义(即太子李仁孝)与爱女拓跋青萝(李青萝)。论年齿,李察哥实为长子;论礼法,李仁孝乃是嫡出的东宫太子。这便埋下了祸根——晋王自恃年长,手握兵权,岂甘屈居弟辈之下?而太子乃正统所系,亦不容大权旁落。更兼南仙皇后盛年崩逝,宫中疑云暗涌,国主乾顺如今年迈昏聩,晋王党羽盘踞朝堂,这龙争虎斗之势,已是箭在弦上矣!
西门庆低头垂目,随众献上贺礼。那司礼官接过“九转还魂丹”,呈于李察哥。李察哥略看一眼,交由身旁国师。国师打开锦盒,嗅了嗅药丸,眼中幽光一闪,微微点头,对李察哥低语数句。李察哥面露喜色,道:“玄玽子道长有心了,赐坐。”
西门庆谢恩,退至一旁席位,暗自松了口气,心道:“第一关算是过了。”他目光低垂,却暗中观察四周,默记路径卫兵布置,尤其留意那黑莲堂方向。
宴至酣处,忽有门官疾步来报:“启禀殿下,辽国耶律材将军特使到!言有紧急国书呈上!”
李察哥眉头一皱:“哦?宣!”
片刻,一名辽国使者昂然而入,身着戎装,风尘仆仆,显是快马加鞭而来。他于堂前躬身施礼,朗声道:“大辽特使萧斡里剌,奉耶律材将军之命,呈国书于晋王殿下!耶律将军言:三日之期已到,若殿下再不释放我大辽僚臣及高昌太子、少主,并给与明确答复,我三千辽骑即刻踏平兴庆府外营寨,挥师攻城!勿谓言之不预也!”言辞铿锵,掷地有声,满堂皆惊!
李察哥面色一沉,尚未开口,其身旁花露大妃已冷声道:“辽使好大的口气!兴庆府岂是你说踏平便踏平?耶律材莫非想挑起两国战端?”
那辽使毫不畏惧,抗声道:“大妃明鉴!非是我大辽欲启战端,实是晋王殿下扣押我使臣在先,背弃盟约!耶律将军有言:若殿下即刻放人,并赔偿损失,仍可既往不咎,共抗金贼。若不然,刀兵相见,玉石俱焚!”
堂上一片死寂。众宾客皆屏息,目光聚焦李察哥。
李察哥忽然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好一个耶律材!孤王念两国邦交,对其使臣以礼相待,何来扣押之说?至于那高昌太子,乃自愿留府做客,探讨武艺兵法,岂有他意?辽使何必听信谣言,妄动刀兵?徒令亲者痛,仇者快!”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反而倒打一耙。
辽使怒道:“殿下何必惺惺作态!我辽国僚臣被软禁馆驿,买买提少主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此乃众人皆知!”
野利宏在一旁厉声喝道:“放肆!敢在王爷寿宴上咆哮?来人,拿下这无礼辽使!”
数名卫士应声上前。辽使毫无惧色,昂首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然外臣今日既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请殿下给句明白话!”
李察哥挥手止住卫士,阴冷笑道:“好!孤王便给你句明白话。回去告知耶律材,人,孤王一个都不会放!他有本事,便来攻城试试!看是他三千铁骑厉害,还是我兴庆府城高池深、将士用命!”此言一出,等于彻底撕破脸皮!
辽使面色铁青,咬牙道:“好!好!殿下既如此说,外臣便如实回报!但愿殿下莫要后悔!”说罢,躬身一礼,转身大步而出,无人阻拦。
满堂宾客面面相觑,气氛凝重至极。李察哥却似无事发生,举杯笑道:“区区插曲,不必挂怀。诸位继续饮酒!”
西门庆冷眼旁观,心知耶律材大军不日即将攻城,届时城内必是大乱,正是救人夺鼎之良机!然亦需尽快找到买买提确切关押之处。
正思忖间,忽见一名军士匆匆上前,于野利宏耳边低语数句。野利宏脸色微变,起身至李察哥身旁禀报。李察哥闻言,目光骤然扫向席间一众方士异人,最终落在西门庆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弧度。
西门庆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被识破了?”
却听李察哥朗声道:“今日孤王寿辰,得诸位高人贺寿,甚是欣喜。孤素闻崆峒山炼丹之术玄妙,这位玄玽子道长所献‘九转还魂丹’更是珍品。孤王近来正欲炼制一炉‘血莲丹’,需借重高人相助。不知玄玽子道长可愿屈尊,往孤王丹室一观,指点一二?”
此言一出,满座皆望向西门庆。西门庆心念电转,李察哥此举,是试探,还是已然识破?或是想利用自己炼丹?然此时若拒绝,必引猜疑。只得起身稽首:“贫道山野之人,怎敢当殿下‘指点’二字?然殿下有命,敢不遵从?”
李察哥笑道:“好!道长爽快!野利宏,你引玄玽子道长往丹室一行。定要以礼相待!”
“末将遵命!”野利宏躬身领命,目光转向西门庆,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厉色:“道长,请随我来。”
西门庆心知此行凶险万分,恐是赴那鸿门宴,然为寻买买提,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遂提起药箱,随野利宏向后堂走去。
穿过数重殿宇,越走越是偏僻,直至前厅喧嚣尽绝。野利宏引着西门庆来到一处石殿之前,殿门以钢铁铸就,门口守卫皆是幽冥道士。野利宏取出一面令牌,道士验过,开启沉重铁门,一股浓郁药石之气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殿内灯火通明,中央矗立一尊巨大铜炉,炉火正旺,炉壁刻满诡异符文。四周摆满各种药材、器皿。那日所见的兀卒先生正在炉前忙碌,见野利宏到来,忙上前施礼。
野利宏并不介绍西门庆,只对兀卒先生道:“先生,王爷特请这位崆峒高道前来‘指点’你炼制血莲丹。你可将丹术与药引之情,细细向道长‘请教’。”言语之中,“指点”、“请教”数字说得格外重,目光阴冷。
兀卒先生会意,嘿嘿一笑,看向西门庆:“原来是崆峒高人?失敬失敬!正好,老朽这血莲丹已备齐药石,唯缺一具上佳药引。昨日得一活引,气血充沛,然其体内似有异种真气护体,难以化开,正欲请教道长,有何妙法可催其气血,尽化药力?”说着,引西门庆走向殿侧一扇小门。
西门庆心中警兆大作,暗运内力,凝神戒备。野利宏手按刀柄,紧随其后。
兀卒先生推开小门,里面是一间密室,当中一石床,买买提正躺于其上,依旧昏迷不醒,周身插着数根银针,连接着一些皮管,皮管另一端通向室外那大铜炉!其面色较三日前更为苍白,气息微弱。
“道长请看,此便是药引。”兀卒先生阴笑道:“不知崆峒秘法中,可有速成之法?”
西门庆见买买提惨状,怒火中烧,几难自抑。然深知此刻翻脸,救不得人。强压怒火,俯身假意查看买买提脉象,实则暗中度入一丝微不可察的纯阳内力,护住其心脉,口中道:“嗯…此引确异于常人。若以金针渡穴,刺激其丹田…”
话音未落,野利宏突然冷笑道:“玄玽子道长?或者…我该称你为——西门庆将军?!”
此言一出,密室中空气骤然凝固!兀卒先生骇然退后一步。门外数名幽冥道士瞬间涌入,堵住去路!
西门庆心知身份已露,缓缓直起身,扯去假须,目光如冰刀般射向野利宏:“野利宏,你待如何?”
野利宏狂笑:“果然是你!国师神机妙算,早疑你易容混入!特命本将军以此试探!你若真是道士,岂会关心这药引生死?唯有西门庆,才会暗中度气相护!今日这丹室,便是你葬身之地!拿下!”
众幽冥道士齐声怪啸,各持邪器扑上!兀卒先生忙躲至一旁。
西门庆早有准备,怒喝一声:“凭你也配?”凝冰宝刀瞬间出鞘,湛蓝光华暴射,寒气席卷密室!刀光一闪,冲在最前两名道士连人带法器被斩为四截!鲜血尚未喷出,已被寒气冻凝!
野利宏拔刀怒劈:“休得猖狂!”刀风凌厉,竟也是一流高手!
西门庆挥刀格挡,锵然巨响,震得密室簌簌发抖!两人刀来刀往,瞬间交手十余合,野利宏力大刀沉,西门庆刀疾招诡,寒气四溢,竟暂成平手!然周围幽冥道士不断以邪术干扰,黑气、毒镖频频袭来,西门庆需分心应对,顿陷险境!
西门庆心知不可久战,猛吸一口气,内力奔涌,凝冰刀法最强一式“冰封千里”骤然爆发!刀气如狂潮般向四周席卷,所有扑来道士皆被震飞,修为稍弱者瞬间冻毙!野利宏亦被这至寒至厉一刀劈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撞在墙上!
西门庆更不恋战,反手一刀劈碎石床铁链,一把抱起买买提,撞破密室后窗,跃入窗外庭院之中!
然脚甫落地,但听四周号角响起,火光冲天!无数铁鹞子精锐与黑莲卫从四面八方涌来,箭如飞蝗般射至!那国师阴恻恻的声音自高处传来:“西门庆!今日你插翅难逃!结万煞黑莲阵!”
无数幽冥道士各持幡旗,占据方位,道道黑气腾空而起,交织成一张巨大黑莲光网,笼罩整个庭院,缓缓压下!光网之中,万千冤魂哭嚎,蚀人神魂!
前有大军,上有邪阵!西门庆一手抱人,一手持刀,陷入前所未有之绝境!
正是:
身份暴露陷重围,邪阵如山命悬危。
孤身只手难回天,城外杀声破晓来。
欲知西门庆能否杀出重围?耶律材大军是否及时攻城?那须弥铜鼎又将引发何等变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