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龙珠照影惊皇陵 铁蹄踏破会宁霜(1/2)
诗曰:
血珠照影惊皇脉,铁蹄踏霜会宁秋。
一纸密图掀辽幕,九重深处锁龙眸。
上回书说到萧奉先事败下狱,定辽珠重现引出皇陵秘案,西门庆获天祚帝重用,协查余党。看官且知,这捺钵营地的风雪,不仅卷着朔气,更藏着千层暗流——
中军金帐的烛火被朔风搅得忽明忽暗,天祚帝手中密信上的墨迹仿佛都在颤抖。帐内三十余位契丹贵族,或按刀而立,或垂首屏息,谁都不敢直视御座上那双眼淬了冰的眸子。
“萧奉先当陵守将时,便敢盗太祖定辽珠,”天祚帝指节叩着案上的鎏金狼头镇纸,“二十年!整整二十年!这颗珠子在他手里,不知换了多少金国的粮草铁器!”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甲叶摩擦声。耶律秃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萧奉先狱中自尽了!”
“自尽?”天祚帝冷笑,“他倒会选时候。传朕旨意,剖棺戮尸,曝于营门三日!”
帐内一片抽气声。契丹素重死者为大,剖棺戮尸已是极刑。西门庆垂首而立,掌心的定辽珠忽然微烫——他想起陵碑后那枚蛇纹铜牌,刘老七血书上的暗记,此刻竟与天祚帝的话隐隐相扣。
“西门副使,”天祚帝忽然转向他,“你可知萧奉先盗珠那日,皇陵守兵十八人,尽数被灭口?”
西门庆心头一震:“臣不知。”
“那十八人里,有个汉人老兵,姓刘。”天祚帝目光扫过帐外风雪,“当年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在找萧奉先报仇。可惜啊……”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一枚青铜令牌丢给西门庆,“这是皮室军的调令,你要的二百人,此刻已在营外候命。”
西门庆接令牌时,指尖触到天祚帝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弓留下的痕迹。他忽然明白,这位辽帝看似暴怒,实则早已布下棋局。
退帐时,耶律云水候在廊下。她裹着件貂裘,见西门庆出来,递过一个暖炉:“父汗让我告诉你,耶律秃朵是萧奉先的远房表侄。”
西门庆一怔。
“他腰间总挂着块双鱼佩,”耶律云水声音压得极低,“那是萧党私相授受的信物。”
寒风卷着雪沫扑来,西门庆望着廊柱上盘绕的龙纹,忽然懂了天祚帝的深意——让萧党余孽监视自己,既是试探,也是借刀杀人。
三日后的西山皇陵,雪下得更紧了。
二十名皮室军裹着厚重的皮甲,踩在积雪里咯吱作响。耶律秃朵走在最前,腰间双鱼佩随着步伐晃动,在雪光里闪着冷光。
“鹰扬尉,这偏陵是太祖的乳母墓,”耶律秃朵瓮声瓮气,“当年萧太师说她身份不配入皇陵,早给迁走了,空坟一座,有啥看头?”
西门庆没接话,只是盯着那座覆满枯草的封土堆。怀中定辽珠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他借故系靴带,弯腰时瞥见雪地里有串极浅的脚印——鞋头尖窄,不是契丹人的靴子。
“都散开看看,”西门庆直起身,“仔细查有没有新动过的土。”
耶律秃朵撇嘴,却不敢违令。皮室军四散开来,靴底碾过冻土的声音里,忽然混进一阵极轻的“咔哒”声。西门庆循声望去,见陵碑后有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缝里卡着半片麻布,上面沾着暗红的血渍。
他借故支开众人:“秃朵,你带十人去东边林子看看,我在这儿等你们。”
耶律秃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带人走了。西门庆快步走到陵碑后,扳动青石板——
洞内生着薄薄一层白霜,腥气里混着淡淡的药味。他摸出火折子点亮,见洞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刘七到此,血债血偿”。再往里走,碎土中半掩着的,正是那枚蛇纹铜牌,牌角还挂着丝缕麻布,与洞口的血渍同色。
“刘老七果然来过。”西门庆将铜牌揣进怀里,忽然听见洞外传来马蹄声。他吹灭火折子,刚钻出盗洞,就见王前捂着胳膊跑来,袖口渗着血。
“主翁!林子里有打斗声!”王前急道,“我看见三个黑衣人杀了两个守陵兵,往北边跑了!”
西门庆望向北方的山峦,那里雪雾弥漫,像是有巨兽蛰伏。怀中定辽珠突突直跳,竟与心跳合了节拍。
追出十里,荒谷里的血腥味压过了雪气。
三匹辽马倒在雪地里,喉管切口平整,显然是被极锋利的刀所伤。王前捡起个水囊,翻转过来,“萧记皮行”的朱印在雪地上拓出个红痕。
“是萧家死士常用的水囊,”耶律秃朵蹲下身,指着雪地里的脚印,“你看这三个脚印,左深右浅,像是有人伤了右腿。”
西门庆盯着那串带血的脚印,忽然想起萧干——萧奉先的心腹,去年在狩猎时摔断过右腿。他刚要说话,怀中定辽珠猛地一跳,一股热流顺着手臂窜到指尖。
“往密林里追!”
林子里的雪没到膝盖,枯枝刮着皮甲“哗啦”作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金铁交鸣,夹杂着一声惨叫。
“是萧干!”耶律秃朵抽刀出鞘,“这狗贼的声音我认得!”
西门庆拨开挡路的枯枝,眼前景象让他瞳孔一缩:空地上,萧干左臂已断,右手单刀拄着雪地,半截袖子全被血浸透了。他对面站着两个黑衣人,面罩上绣着银狼,刀光里裹着股寒气。
“萧干!把密图交出来,给你个痛快!”左边的黑衣人踹开脚边的契丹兵尸首,刀刃在雪光里闪得人眼晕。
萧干咳出一口血沫:“完颜娄室……你兄长完颜希尹答应过我,只要拿到定辽珠,就保我做南京留守……”
“保你?”右边的黑衣人冷笑,“萧奉先都死了,留着你这废物何用?”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短刃直刺萧干后心!西门庆瞅准时机,腰间短刀脱手飞出,正撞在短刃上!
“当”的一声脆响,短刃偏了寸许,只划破萧干的皮甲。王前的点银叉紧随而至,带着风声刺向黑衣人的咽喉!
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竟往密林深处窜去。耶律秃朵弯弓搭箭,两箭都钉在树干上——那两人身法快得像狸猫。
“咳咳……南朝狗……”萧干抓住西门庆的衣襟,血沫喷在他脸上,“定辽珠……是钥匙……地宫第三层……九星连珠时……”他忽然瞪大眼,头一歪没了气息。
西门庆在他怀里摸出那卷羊皮图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萧干贴身藏着块玉佩,上面刻着“耶律”二字,与耶律云水腰间的那块竟有七分相似。
当夜的捺钵营地,帐内烛火映着羊皮图上的纹路,像极了蜿蜒的蛇。
西门庆用温水化开图角的蜡封,里面掉出半片狼骨,骨头上刻着星图。他正对着星图琢磨,帐帘被轻轻掀开,耶律云水端着参汤进来,鬓角还沾着雪粒。
“父汗说你今日追贼辛苦,让我炖了参汤。”她将汤碗放在案上,目光落在狼骨上时,忽然变了脸色,“这是……金国的‘镇星骨’!”
“镇星骨?”
“金人信萨满,说用狼骨刻星图,能指引凶时。”耶律云水拿起狼骨,指尖划过上面的刻痕,“这上面标的,正是七日後的九星连珠。”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祖母是汉人,她曾说,中原风水里,龙脉是国祚根本。太祖陵的龙脉,是用阴山雪水混着朱砂引的,定辽珠就是镇珠。”
西门庆想起萧干的话,追问:“地宫第三层有什么?”
耶律云水的指尖在羊皮图上一点,那里画着个极小的水晶球:“是‘龙脉镜’。传说能照出国运兴衰。若九星连珠时,用定辽珠撞碎镜子……”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望着帐外的风雪,睫毛上凝着层白霜。
西门庆忽然注意到,她腕上的温灵玉镯少了块碎片,边缘还沾着点绿痕——与谢希大服下的解毒丹颜色一样。
“公主的玉镯……”
“碎了便碎了。”耶律云水别过脸,“比起龙脉,一块玉算什么。”她起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萧干是我远房表哥。他娘是萧奉先的妹妹,当年为了攀附权贵,才让他认了萧姓。”
帐帘合上时,西门庆拿起那块刻着“耶律”的玉佩,忽然明白萧干临终的眼神——那不是怨毒,是绝望。
应伯爵滚进帐时,脸上的烟灰蹭了半尺长。
“庆爷!希大在南京城的萧记药铺被围了!”他手舞足蹈,“那药铺的后院有个地窖,希大说看见里面堆着好多铁叶子,像是……像是甲胄!”
西门庆心头一紧。萧记药铺,正是羊皮图上标注的“蛇形山道”起点。他抓起短刀就往外走,刚到帐门口,就见耶律云水牵着两匹马来,红氅在雪地里像团火。
“南京城的街道我熟,”她将缰绳递过来,“我带你走后门。”
南京城的积雪比捺钵营地薄些,却更冷。萧记药铺的二楼已燃起大火,浓烟裹着喊杀声冲上夜空。王前背靠着楼梯口,点银叉上挑着个疤脸汉子,谢希大靠在他脚边,肩头的箭杆还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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