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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夜色中的告白与托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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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出保洁间的木门,走廊壁灯的暖光就先一步裹了上来——不是天花板灯管那种刺眼的亮,是像把刚熬好的槐花蜜在掌心揉化的温,蜜色的光粒子落在睫毛上,连眼角残留的消毒水凉都被烘得淡了些。这光顺着视线漫过酒红色地毯,把地毯上的缠枝莲暗纹照得格外清透,深褐的花茎缠着浅红的花瓣,绒毛在光里泛着细弱的金,像有人在绒布上绣了片会发光的花。

地毯上的绒毛足有半指长,踩上去时能清晰感觉到它们顺着帆布鞋底的纹路往里钻,脚掌陷下去半寸,软得像踩在晒了一下午太阳的棉被芯上,连鞋底沾着的清洁剂泡沫都被绒毛蹭掉了。绒毛还会从鞋边漫上来,蹭过脚踝内侧的皮肤——那里的皮肤薄,被软乎乎的绒毛扫过,酥得人想缩脚,却又不敢太用力,怕惊动了这满走廊的静。

刚从柠檬味的消毒水味里脱身,鼻尖还绕着那股廉价清洁剂的涩——不是新鲜柠檬的清,是像放了半个月的柠檬皮泡在水里,混着点清洁剂过期的酸,连呼吸都带着点刺。可这味还没散干净,远处飘来的电子音乐就撞了个正着:重低音的震颤隔着两层包厢门板,没了尖锐的脆,变成模糊的“咚咚”声,不是直线往耳朵里钻,是贴着地毯纤维往脚踝爬,每一下震动都能让鞋底的绒毛轻轻抖,再顺着腿骨往胸腔渗,像有人在走廊尽头敲鼓,鼓面蒙了层厚棉花,闷得人心尖发沉。

这震颤反而衬得这截走廊更静。我们的脚步声落在地毯上,只剩“沙沙”的轻响——是绒毛被脚掌压下去时,纤维摩擦的细声,像踩在晒干的蒲公英丛里,连隔壁包厢偶尔漏出的说话声都盖不住。我刻意放轻了脚步,能感觉到帆布鞋底碾过绒毛的软,连呼吸都跟着放浅,生怕这轻响惊动了什么,毕竟这酒吧的每一处阴影里,都可能藏着没散的危险。

许欣怡走在我身侧半步远,黑色面罩早重新戴好了,边缘还沾着点浅灰的细尘——是刚才挤过舞池时,被别人身上的烟味混着滑石粉蹭上的,粘在面罩的化纤布料上,像沾了点夜色里的碎雾,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布料的纹路。面罩只露着她光洁的额头和紧抿的唇,额头没半点碎发,是刚才摘面罩时特意捋顺的,唇线却绷得笔直,下唇还被牙齿轻轻咬着,唇色比平时浅了些,连嘴角的弧度都没了,刚才在保洁间里那张带着学生气的文静脸,像被这层黑面罩藏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的右手始终贴在风衣内侧,我眼角的余光能看见那处布料微微凸起——凸起的形状刚好是手枪握把的弧度,指节的位置泛着浅白,连风衣的缝线都被攥得陷了进去,显然是指腹用力掐着枪柄,是常年握枪的人特有的发力习惯,没松半分。每走一步,她哑光黑的风衣下摆扫过地毯时,连最软的缠枝莲绒毛都没被带起来,像一片黑羽毛掠过平静的水面,没留半点涟漪,只有风从门缝钻进来时,衣摆才会轻轻晃一下,露出里面黑色内搭的衣角,又很快贴了回去。

她的背影绷得笔直,从肩胛骨到腰侧的线条像拉到最满的弓弦,连风衣的褶皱都顺着脊椎的弧度贴在身上,像量身裁的铠甲。我侧头时能看见她的呼吸——胸腔起伏得极浅,每一次吸气都只抬半寸,吐气时几乎没动静,连领口的布料都没怎么晃,显然是把呼吸压到了最低,怕一点声响都成了破绽。

偶尔她会抬眼扫过走廊,从面罩下缘能瞥见她眼尾的光——不是平时对着我们的冷,是像鹰盯着猎物的锐,扫过走廊尽头的通风口时,瞳孔还会轻轻缩一下,连脚步都顿半秒,确认里面没藏人,才接着往前走。那道锐光落在墙壁的裂缝上、地毯的血渍边时,没漏过任何一处可能藏危险的地方,像在侦察连时排查战场,每一步都带着不容错的警惕。

我们刚在302包厢门口站定,指腹还没从冰凉的铜质门把上移开,门板就先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不是金属锁芯弹开的脆,是实木门轴缺了油的闷,像老槐树的枝桠被风压得蹭着墙,带着点涩涩的摩擦感,连空气都跟着慢了半拍。接着门轴“吱呀”转起来,声音慢悠悠的,从细缝里钻出来时,还裹着点包厢里的暖,像有人从里面递出片温软的棉,蹭过手背都觉得痒。

最先漏出来的是暖融融的鹅黄色光,不是走廊壁灯的淡,是像把夕阳揉进了灯罩里,在酒红色地毯上投出窄窄一道光带。光带里浮着细碎的尘埃,像被风吹起的碎金,转着圈飘,连地毯绒毛上沾的细灰都被照得分明——有颗灰粒粘在绒毛尖上,随着光的流动轻轻晃,像悬在半空的小星。

跟着光钻出来的,还有里面的交谈声:男人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檀木,每一个字都裹着温,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觉出语气里的软;女人的声音更轻,像揉了棉花的细语,偶尔飘出个“雅雅”的音节,软得能化在空气里。这声音混着光,慢慢漫过走廊的冷,连壁灯投下的阴影都变得暖了些。

下一秒,肖雅的身影就撞了出来。

她没穿鞋,光脚踩在地毯上,脚底沾了点浅灰的绒毛,像撒了把细盐。脚趾微微蜷着,往肉里扣——大概是地毯绒毛蹭得脚底发麻,又或是凉意顺着脚掌往上窜,脚跟处还泛着点淡粉的红,是刚才在包厢里站久了压出来的印子。米白色针织开衫的下摆沾了块酒渍,不是规整的圆,是像泼洒后晕开的浅褐云团,边缘还泛着湿意,能看见布料被酒浸得发深,像被水泡软的枯叶。凑近了闻,能闻到点淡淡的香槟味,混着她身上的气息,不冲,却格外勾人。

那片湿布料贴在她的小腿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能看见布料下小腿肌肉的细微收缩——她走得急,肌肉绷得紧,连腿侧的绒毛都跟着颤。头发也乱了,之前梳得齐整的碎发此刻粘在脸颊两侧,是被眼泪泡软的,贴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碎发里还夹着根米白色的绒毛,该是从包厢沙发的羊绒毯上沾的。发梢挂着两颗小水珠,顺着耳尖往下滑,“嗒”地砸在锁骨处的紫痕上——那道紫痕从下巴底下一直缠到锁骨,深紫里透着红,像条没褪尽的淤青,水珠砸在上面时,肖雅的肩膀明显缩了一下,像被冰碴子戳了似的,连后背的肌肉都跟着颤了颤。

她的眼睛肿得像刚剥壳的核桃,眼尾泛着红,连眼周的细纹里都藏着没干的泪。睫毛被泪水粘成了小撮,上面还挂着细碎的泪珠——泪珠折射着光带里的暖黄,像缀在睫毛上的小玻璃珠,一眨就晃,有颗没稳住,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下巴尖上,又滴进衣领里。

一看见我,原本绷得像弦的肩膀瞬间垮下来,像卸了千斤的石头。喉咙里先挤出声气音,细得像蚊子叫,接着才是带着哭腔的“袈沙”,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还打着颤,像被风吹得晃的芦苇。没等我伸手去扶,她整个人就像被抽了力气似的,直直往我怀里扑——冲过来时带起的风里,裹着包厢里的玫瑰香薰味,混着她头发上的薰衣草味,还有眼泪的咸,扑在脸上软软的。

我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住她,掌心先碰到她后背的针织开衫——羊毛是细纺的,顺着指腹往上传来细腻的触感,能摸到平针织出的纹路,每一针都透着软。开衫还带着她身上的温热,只有靠近腰侧的位置有点潮,是刚才哭出的汗浸的,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像沾了片刚融的雪。

她的脸埋在我胸口,鼻尖蹭过我衬衫上干涸的血渍——那片血渍早变成了深褐色,硬邦邦的,边缘还卷着边,蹭得她鼻尖轻轻动了动,像在确认什么。可她没躲,反而更用力地往我怀里缩,像要嵌进我身体里似的,额头抵着我衬衫的纽扣,能感觉到她额头的温度,烫烫的,是哭得太急的热。

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露出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我后腰的皮肉里——能感觉到衬衫布料下传来轻微的刺痛,布料被她攥得发皱,形成几道深褶,像揉成团的纸。可我半点都不想推开她,反而悄悄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稳些,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着开衫的纹路慢慢滑,想把这点温传给她。

“呜呜……袈沙……”肖雅的哭声闷在我衬衫里,不是外放的嚎啕,是像被捂住口鼻的小兽在喉咙里碾过的呜咽,每一声都裹着浓重的鼻音,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连气音都透着发堵的涩。眼泪没等她忍,就顺着脸颊往下淌,先在我胸口的衬衫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点——是温热的,比她皮肤的温度还高半分,接着慢慢晕开,像墨滴在宣纸上,一圈圈漫过布料的纹路,把深灰色的棉线泡得发深。

那温热透过衣料渗到我皮肤上时,不是滚烫的灼,是像细小的火苗在轻轻舔,有点痒,又有点麻,连带着心口都跟着发暖。我能感觉到衬衫纤维被眼泪泡软的质感,原本挺括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软得像层薄纱,而她埋在我胸口的脸还在轻轻蹭,鼻尖偶尔碰到我衬衫上的纽扣,凉得她微微缩一下,却没躲开,反而把脸埋得更深。

“他……他们说……说早就找我了……”她的话从喉咙里挤出来,断断续续的,每个字都带着泪的重量——“他们”两个字刚出口,就带了点气音的颤,“找我”时嘴唇轻轻碰着我的衬衫,布料都跟着动了动;到“可我……我以为他们不在了……”时,声音突然抽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牙齿轻轻咬了咬我的衬衫下摆,齿尖的力度很轻,却透着藏不住的慌,连说话的气息都跟着顿了半拍。

她的身体还在轻轻发颤,不是冷得打哆嗦,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委屈裹着后怕,连后背的肌肉都在做着小幅度的抖动——肩胛骨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幅度比平时大,像在努力平复却压不住的慌,连箍着我腰的手臂都在微微用力,时而松一点,时而紧一点,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关节在布料下轻轻扣,连心跳的轻颤都透过羊毛开衫传过来,隔着两层布料,还是能摸到那细碎的震动。

我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手指弯成柔和的弧度,避开她腰侧可能碰疼的地方,动作放得极慢——每拍一下都顿两秒,像在给她顺气,又像怕惊着怀里的人。指尖蹭过她开衫下摆的酒渍时,能清晰摸到两种触感:没沾酒的羊毛是暖的,软得像云;沾了酒的地方是凉的,硬邦邦的,还带着点潮湿的涩,比周围的布料低了好几度。心里突然一紧:刚才在包厢里,她定是又怕又慌,眼睛里只盯着亲生父母,连酒洒在身上、湿布料贴在小腿上的凉都没察觉,只顾着把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往眼泪里倒。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把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贴着她的发顶用气音说,嘴唇蹭到她软乎乎的发梢,能闻到上面淡淡的薰衣草洗发水味——是浅淡的,像晒过太阳的床单味,混着眼泪的微咸,两种味道缠在一起,反倒成了让人安心的气息。“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我陪着你,多久都等。”说这话时,我刻意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揉进了温,连呼吸都轻轻拂在她发顶,怕惊断她这难得的宣泄。

肖雅在我怀里哭了大概半分钟,哭声渐渐小了,只剩偶尔的抽气——是那种哭到脱力的轻颤,肩膀跟着一耸一耸的,像刚跑完八百米的小孩,连呼吸都带着点急促的浅。接着她慢慢抬起头,鼻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鼻翼都在轻轻颤,每一次颤动都带着没压下去的委屈。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有的粘在睫毛尖上,有的把几根睫毛粘成小团,像撒了把没化的糖霜,一眨眼睛,就有颗泪珠顺着睫毛往下滚,砸在我手背上,凉得我指尖轻轻缩了缩。

她没顾上擦眼泪,甚至没抬手抹一下眼角,反而伸手攥住我的手腕——指尖还带着泪的湿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却攥得格外用力,指节都陷进我手腕的皮肉里,能感觉到她指甲轻轻扣着皮肤的微疼。即使手还在颤,力度却没松半分,连声音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尽管尾音还裹着未散的哭腔:“袈沙,你……你跟我进去,他们想见你。”说“他们”时,她的目光往包厢门的方向扫了一眼,眼里有怕,却更多的是想把我介绍给父母的急切,像要把自己最依赖的人,郑重地放进亲人的视线里。

我转头看向许欣怡时,她正站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黑色面罩边缘还沾着点舞池带过来的浅灰细尘,在壁灯暖光下像撒了把碎盐,连露出来的额角都沾了根极细的绒毛——该是刚才挤过人群时蹭到的。她没立刻说话,只是先轻轻点了点头,下颌线绷得没那么紧了,连之前抿成直线的嘴唇都微微松了点弧度。

她的目光先落在我脸上,扫过我衬衫上被眼泪浸湿的痕迹,又缓缓移到我怀里的肖雅身上——之前像冰碴子似的冷意淡了大半,眼底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像初春化了点的雪水,连透过面罩缝隙露出来的眼尾都软了些。大概是见不得肖雅这副眼睛红肿、还在轻轻抽气的模样,连贴在风衣内侧的右手都松了些:我能看见她风衣腰侧的布料慢慢平复,之前因为攥紧枪柄而凸起的弧度软了半分,不再是硬邦邦的棱角,却依旧保持着随时能触到枪的姿势,没敢彻底放松。

我对着她微微颔首,下巴轻轻抬了抬,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注意安全”——嘴唇动得极轻,几乎只有自己能察觉:说“注”字时,嘴角往回收了收,没让气流带出声音;“意”字时舌尖悄悄抵了抵下唇,唇瓣只开了条细缝;“安”和“全”两个字更轻,几乎是唇形的微动,连下巴的线条都没怎么变。这是在侦察连时练过无数次的无声交流,不用说话,只凭唇形就能懂彼此的意思。

许欣怡立刻会意,眼底那点柔和又收了回去,重新换上军人的严谨。她往后退了半步,鞋底蹭过酒红色地毯的绒毛,没发出半点声响——动作轻得像怕惊到空气,后背贴墙时也放得极缓,肩胛骨抵着壁纸凹凸的纹路,没让墙壁发出“咚”的闷声。右手依旧贴在风衣内侧,保持着护枪的姿势,像尊沉默的哨兵,连站姿都重新绷得笔直:膝盖并得齐整,小腿肌肉微微发力,风衣的下摆顺着腿线贴得整齐,没有半点褶皱,活脱脱是刚在训练场站完军姿的模样。

她的目光开始警惕地扫过走廊——从尽头蒙着阴影的消防栓,到天花板垂下来的电线接口,连通风口格栅的缝隙都没放过:扫到消防栓时,瞳孔轻轻缩了缩,确认门没被撬动过的痕迹;落在电线接口时,又顿了顿,看是否有异常的电线外露;最后停在通风口,耳朵微微侧了侧,大概是在听里面有没有异响。每扫过一处,她的身体都会跟着微调角度,确保能同时盯着走廊两端和我们这边的动静,连呼吸都放得更浅,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只剩面罩边缘偶尔随着气息轻轻动一下,像片安静的黑羽。

跟着肖雅跨进包厢门的瞬间,暖黄的光就像提前候着似的,瞬间裹了上来——不是酒吧舞池那种晃眼的彩灯,也不是走廊壁灯那种淡得发虚的温,是像家里卧室床头那盏老台灯的光,揉了点阳光的暖,又掺了点烟火气的软,落在皮肤上时,不是扎人的亮,是像被温毛巾轻轻敷着,连指尖都能觉出那股柔,连之前在走廊沾的冷意都被烘得散了大半。

这哪是普通的酒吧包厢?分明是间精心收拾过的小客厅。靠墙摆着张深棕色的真皮沙发,皮革是上好的头层皮,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不是打蜡的假亮,是常年坐出来的温润,在暖光下能看见皮革本身的纹路,像老人手上的掌纹,带着岁月的软。沙发座位中间有块浅浅的凹陷,边缘还留着点人体压过的弧度,显然是常有人坐,连扶手处都被磨得比其他地方更亮些,指尖碰上去,能摸到皮革被摩挲出的细腻感。

沙发扶手上搭着条米白色的羊绒毯,不是那种崭新的硬挺,是洗过很多次的软,边缘起了圈细细的毛球,像撒了把小棉花,用手指轻轻一捻,毛球就会顺着指腹滚下来。毯角绣着朵小小的白色雏菊,花瓣的针脚细得像头发丝,连花芯的黄色都用的是细棉线,绣得格外规整,显然是有人特意挑了这样的毯子,不是随便拿的装饰。

沙发前的茶几是深色的胡桃木,表面擦得锃亮,能清晰映出上面水晶花瓶的轮廓,连花瓶里白玫瑰的影子都能看见,甚至能照出我和肖雅的衣角——我深灰色衬衫的袖口、她米白色开衫的下摆,都在茶几表面投下浅浅的影,像画在镜子上的小画。

花瓶是通透的水晶材质,瓶身上刻着细碎的菱形纹,光透过瓶身时,会在茶几上投出星星点点的亮。里面插着两支新鲜的白玫瑰,花茎剪得齐整,底部用银色的锡纸包着,还能看见锡纸里渗出来的水珠——显然是刚插没多久。花瓣层层叠叠的,最外层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像被夕阳染过,花瓣上沾着的水珠还没干,有颗正顺着花瓣的弧度往下滚,速度慢悠悠的,“嗒”地落在茶几上,晕开个圆圆的小水点,水点里还映着头顶的暖光,像颗小太阳。

花瓶旁边摆着个打开的银质托盘,托盘边缘刻着缠枝莲的卷草纹,花纹的线条流畅,没有半点毛糙,显然是手工雕的。里面放着四块巧克力,包装纸是亮闪闪的金箔,上面印着精致的洛可可花纹,连褶皱处都印得清晰,一看就是高档货。托盘角落还放着两杯没喝完的香槟,香槟是淡金色的,里面浮着细细的气泡,杯壁上凝着层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在托盘上积了个小小的水洼。杯沿沾着的气泡还没破,正慢慢往上飘,到杯口时轻轻炸开,没发出声音,却透着股松弛的惬意。

整个包厢里没有酒吧的喧嚣,只有暖光裹着的静,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玫瑰香和巧克力的甜,混着香槟的清冽,闻着就让人心里发暖,完全不像刚从满是烟味和重低音的酒吧里进来,反倒像走进了某个温馨的家,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暖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像给周身裹了层温软的纱,连空气都跟着慢了半拍。

靠左边坐的男人该有五十岁上下,穿一件深灰色定制西装——面料是高支羊毛混着桑蚕丝,细腻得能看见每根纤维在光下泛的浅银光泽,贴在身上该是软而挺括的质感,没有半点褶皱。连腰腹处最容易堆褶的地方,都被熨烫得平平整整,袖口的纽扣是银色方形的,上面刻着浅浮雕的“Y”字母,小得只有指甲盖一半大,不凑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透着股不张扬的贵气。领口的领带是沉稳的藏蓝色,像深夜平静的海面,上面绣着比发丝还细的银色格纹,只有暖光斜照时,才能看见那些细碎的银线在布料上闪,不仔细看真以为是纯色的,低调得恰到好处。

他的头发用哑光发胶梳得一丝不苟,没有半根碎发翘出来,只有鬓角处垂着三四缕银丝——不是全白,是掺着浅灰的银,贴在耳侧,反倒衬得他眉眼间的轮廓更清晰,眉骨高,眼窝深,不笑时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却不显老态,只添了岁月沉淀的厚重。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骨节处泛着健康的淡粉,正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古巴雪茄。烟身是深褐色的,裹着的烟丝纹路像年轮般规整,顶端烫着金色的“hiba”标识,字体小而清晰,一看就是珍藏的好货。他没点燃,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烟身,指腹的温度该是把烟丝焐得微温,可指节却泛着红——不是全红,是指根到指腹的位置透着浅粉,连关节处的褶皱都被绷得浅了,显然是刚才攥得太用力,连现在夹着雪茄,指腹都还微微用力,没完全放松。他的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胸腔每一次起伏都比平时深半寸,偶尔还会屏住半秒,像在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只有当目光落在肖雅身上时,那点急促才会淡些——原本像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瞬间就软了下来,眼尾的冷意散了,瞳孔微微放大,能看见里面映着肖雅的影子,像被温水泡过的冰糖,连眼底的红血丝都透着藏不住的疼。

坐在他右边的女人,是肖雅的母亲孙慈。她穿一件米白色重磅真丝连衣裙,布料垂感好得像流水,随着她抬手擦泪的动作,裙摆轻轻晃出柔和的弧度,贴在小腿上能看见皮肤的浅影,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连领口的包边都缝得极细,没有半点线头,透着精致的温柔。领口别着枚圆形珍珠胸针——珍珠有指甲盖大小,不是纯白,是泛着淡淡粉晕的“爱迪生珠”,光感像剥了壳的荔枝,温润又透亮,周围镶着圈比米粒还小的碎钻,在暖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不刺眼,只添了点恰到好处的亮。

她的头发烫成了大卷的波浪,像刚被海风拂过,蓬松又柔软,用一支银色缠枝纹发簪挽在脑后。发簪上的缠枝纹雕得精细,连叶片的脉络、花苞的弧度都清晰可见,末端还挂着颗小米粒大的珍珠,随着她呼吸时胸腔的起伏轻轻晃,偶尔碰到发丝,会发出极轻的“嗒”声,细得几乎听不见。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是被眼泪泡湿的,一缕贴在颧骨,一缕挂在下巴尖,像软乎乎的棉线,贴在泛着粉的皮肤上,衬得她原本就圆润的眉眼更软了——眉形是自然的柳叶眉,眼尾微微下垂,一看就是性子温和的人。

孙慈的眼眶红得像刚揉过的桃子,连眼尾的皮肤都透着浅粉的肿,细纹里还藏着没干的泪,一眨眼,就有颗小泪珠顺着眼尾往下滑。她手里攥着块白色镂空蕾丝手帕,蕾丝是缠枝莲的花纹,针脚细得能看见每个花瓣的弧度,帕角已经被眼泪泡得发皱,边缘还带着点淡淡的咸味,显然是擦了很久的泪。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连指节都绷得有些僵硬,手帕被她攥得皱成一团,像揉过的软纸,却没舍得松开,大概是怕眼泪掉在干净的连衣裙上。

看见肖雅时,她的嘴唇先哆嗦了两下——不是大幅度的抖,是嘴角轻轻颤,像有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过了两秒,才发出声轻颤的“雅雅”。声音软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花,气音多,尾音还带着哭腔的颤,刚说完,眼泪就瞬间掉了下来——不是大颗的泪珠砸在手帕上,是细密的小泪顺着眼角滑,有的沾在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有的滴在手帕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没一会儿,手帕中央就湿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还在慢慢往四周漫,像朵悄悄绽放的墨花。

不用肖雅介绍,我也能猜得明明白白——这就是她找了十几年的亲生父母,肖云海,还有孙慈。那藏在细节里的紧张与温柔,像无声的证明,把“亲人”两个字,刻在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里。

肖雅拉着我的手,指尖还带着没干的泪湿,凉得像刚碰过冰,却攥得格外紧——掌心沁出的细汗把我的手汗也引了出来,两双手的温度缠在一起,倒也捂热了些。她的脚步还有点虚,大概是刚才哭得太用力,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膝盖都会往外侧微微晃一下,米白色开衫下摆沾着的酒渍也跟着晃,浅褐色的印子在暖光下格外明显。我立刻把掌心的力道收得更紧些,用虎口扣住她的手背,把我的温度顺着指缝传过去,拇指还轻轻摩挲着她指节上的薄茧——那是她以前练枪磨出来的,此刻摸上去软乎乎的,像在给她顺气似的,想让她别那么慌。

走到沙发前两步远,她才慢慢停下,抬头看向肖云海时,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却强忍着没掉,声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哭腔,像被砂纸磨过的软糖,却比刚才稳了些:“爸,这就是袈沙,我跟你说过的……袈沙,他一直保护我,上次强子追我,是他挡在我前面的。”说“保护我”时,她还轻轻晃了晃我们相握的手,像在炫耀自己找到的依靠,眼底藏着点小骄傲,又带着点怕肖云海不认可的忐忑。

肖云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是陌生人的审视,更像在确认一件珍藏多年的宝贝——先扫过我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又往下落在我深灰色衬衫上没洗干净的血渍,连袖口露出来的纱布都没放过,那纱布边缘还沾着点浅红的血印,是刚才挡刀时崩开的。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我攥着肖雅的手上,盯了两秒,才慢慢移开。我能看见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幅度比平时大,像有话堵在喉咙里,过了大概三秒,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浸了水的檀木,带着点岁月沉淀的沙哑,却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像在舌尖滚过一遍才说出来,没有半点含糊:“袈沙,对吧?”

我刚要点头回话,他却抬手打断了我——指尖夹着的雪茄轻轻晃了晃,烟身裹着的深褐色烟丝纹路在暖光下格外清楚,顶端的金色标识闪着微光,却没掉下来。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肖雅身上,那眼神里的疼瞬间浓得像化不开的蜜,连眼尾的纹路都软了下来,像要把这么多年没陪在她身边的亏欠,都揉进这一眼里:“雅雅从小就怕黑,晚上睡觉要抱着那只浅棕色的小熊玩偶,玩偶右耳朵破了个洞,我当年想给她换个新的,她抱着不肯放,说那是你妈织的;她不爱吃香菜,一沾就会吐,连汤里飘根香菜叶都能挑出来,小时候你妈包饺子放了点香菜末,她嚼了一口就吐了,还哭着说‘妈妈不爱我了’;她五岁那年摔断过左腿,阴雨天会疼,你要记得给她备着暖宝宝,最好是樱桃味的——她小时候觉得樱桃味像糖果,薄荷味太凉,她怕冰着腿。”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开始发颤,尾音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连握着雪茄的手都轻轻晃了晃,烟灰从顶端掉下来,“嗒”地落在沙发上的米白色羊绒毯上,留下个浅灰的小印子,像撒了颗细盐。他却没察觉,眼睛一直锁在肖雅脸上,连眨眼都少了些,只是继续说,像在交代一件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嘱托:“我知道,这些年让她受委屈了,跟着雷清荷,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雷清荷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以后没人能再欺负她,谁都不能——就算是天塌下来,有爸在。”说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些,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在给自己立誓,又像在给我们吃定心丸,连指节的红都深了些。

肖云海的目光从肖雅脸上移开,转向我的瞬间,眼神里的温柔像被轻轻收进了抽屉,瞬间换上了淬过钢的坚定——那不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冷,是为女儿未来兜底的沉,连眼尾的纹路都绷得比刚才直了些。他刻意放缓了呼吸,胸腔的起伏比之前浅了大半,像在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只留股稳劲在声音里:“袈沙,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是在暗巷里讨生活,还是在明面上走仕途,我都不问;也不管你想要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雪茄,烟身的深褐色在暖光下泛着哑光,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却没半分炫耀的浮:“钱,我能给你在瑞士银行开最高级别的账户,数字你随便填,只要你能让雅雅安心;地位,我在巴黎的人脉从市政厅到商会,你想站稳脚跟,我一句话的事,让你横着走都没人敢拦;资源,不管是生意上的渠道,还是暗处的保护,只要你开口,没有我肖云海拿不到的。”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了一圈,像在斟酌接下来的话。接着身体微微前倾,深棕色真皮沙发被压出极轻的“吱”声,那声音细得像根棉线,却让空气都跟着沉了半分。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我的眼睛里,不是要探究什么,是要把话刻进我心里——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连我衬衫上的血渍都看得清清楚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郑重,每个字都像咬着砂石说出来,实得能砸在地上:“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对她,好好爱她,别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半点”两个字,他说得比之前重了些,嘴唇微微抿紧,下唇都泛了点白:“要是你做不到,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就算你藏进地缝里,就算你换张脸、改个名,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轻得像吹过耳边的风,却裹着股无形的威慑——不是要威胁谁,是把作为父亲的底线摊在明面上,连空气都像被这股劲压得凝住了,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都显得比刚才沉了些。

可我分明看见,他说这话时,眼底深处那点没藏住的恳求——像被浓雾裹着的星,明明灭灭的。他的指节比刚才更红了,雪茄被攥得比之前紧,连指腹都泛了点白,那是怕我不答应的慌,是怕女儿再受委屈的疼。这哪里是上位者的命令?分明是个父亲把女儿的未来当成最贵重的珍宝,双手捧着递过来,一边用自己的实力筑起保护墙,一边又怕对方接不稳的忐忑,连语气里的威慑,都裹着层柔软的期盼。

肖雅的手在我掌心轻轻颤了颤——不是怕得发抖,是感动裹着不舍的轻颤,指尖的薄茧轻轻蹭过我的掌心,那点平时练枪磨出的糙,此刻却软得像裹了层棉。她抬头看向我时,眼里的泪又涌了上来,却没像刚才那样掉下来,反而顺着眼尾轻轻晃,映着暖黄的光,像两颗悬在睫毛上的小太阳。嘴角却轻轻往上扬,不是大笑,是抿着唇的浅笑,梨涡陷出个小小的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亮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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