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圣纹为凭,刀锋对峙(2/2)
巨汉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踏在湿滑的石阶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他手中的弯刀猛地抬起,刀尖直指萧澈,用极其生硬、拗口,却充满了暴怒、仇恨与被背叛的狂躁的汉话,嘶声吼道,声如炸雷:
“这令牌!这狼牙印记!烧成灰我也认得!这是你们中原赵德海狗贼麾下‘狼獠卫’的标识!他们去年就是用这个骗开了我们的盐卡,假意交易,然后屠光了我们整个哨站!三十七个勇士的血,染红了盐井!说!你们和赵德海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圣纹石簪,你们从何偷来?!是不是又是那狗贼派来的毒蛇,耍弄新的诡计?!”
他的吼声在峡谷中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浸满了鲜血与仇恨。周围的蛮族勇士们闻言,眼中的杀气瞬间暴涨至顶点,手中的弯刀齐刷刷地发出嗡鸣,合围圈进一步缩小,那“沙沙”的磨牙声与数十把弯刀的寒意,几乎要将人的血液冻结!
气氛瞬间从紧张的对峙跌至即刻溅血的边缘!刚刚才借助圣纹建立的一丝微弱得可怜的信任,顷刻间因为这枚意外暴露的、承载着血海深仇的令牌而彻底粉碎,反而陷入了更深、更致命的误解与仇恨旋涡之中!
影卫们的脸色瞬间铁青,影三的手臂肌肉贲张,下意识地想要将萧澈完全护在身后,却被萧澈一个极其隐蔽而坚定的手势制止。
沈清歌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母亲医案中关于蛮族习俗、赵德海手段的记载、萧澈改造令牌时的深意、眼前这位头领表现出来的强烈仇恨……所有信息碎片在电光石火间碰撞、拼接、重组!
就在那巨汉头领眼中杀机暴涨,胸腔狼图腾铜片发出刺耳摩擦声,即将挥手下令格杀勿论的刹那——
“错了!”
沈清歌的声音如同冰裂青玉,清亮、锐利、斩钉截铁,甚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瞬间压过了对方的怒吼和峡谷的风声!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毫无畏惧地迎向那头领几乎要喷出火的、充满杀意的目光,眼神清澈、锐利,更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坦然与愤怒!
“勇武的狼卫头领!你看清楚了!”她的声音拔高,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枚令牌,早已不是赵德海麾下那些疯狗所佩戴的嚣张獠牙!它的棱角已被我们亲手磨平,它的凶性已被我们彻底剔除!你看那唯一保留的狼牙印记,它的弧度,它的力量感,是否与你部族最英勇的战士所佩戴的、象征荣誉与力量的狼牙,更加神似?!它现在代表的不是侵略,而是复仇的决意!”
她的语速极快,却逻辑清晰,字字如锤,敲打在对方被仇恨填满的心防上:“我们若是赵德海的人,为何要磨去他赋予走狗的、代表征服与奴役的标记?我们若是他的走狗,为何要自寻死路,穿越这片连你们自己人都视为禁地的断魂死崖?我们若是他的诡计,为何要手持这唯有可汗与真正盟约者才知其存在的圣火星辰契?!难道赵德海还能命令已故林太医的圣物不成?!”
她的话,如同疾风骤雨,又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逻辑力量和一种奇异的、引而不发的愤怒情绪。
那巨汉头领凶戾的眼神猛地一凝,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死死钉在那半枚令牌上。他胸口那咆哮的苍狼图腾上的铜片摩擦声,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他的目光在那枚被改造的狼牙印记和沈清歌手中熠熠生辉的圣纹石簪之间飞速移动,脸上的狂暴肌肉微微抽搐,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挣扎和动摇。
沈清歌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瞬息即逝的动摇!她立刻乘胜追击,声音陡然转为沉痛与愤慨,仿佛感同身受:“这枚令牌,是我们从赵德海的一名核心心腹,‘账房先生’王魁手中夺得!正是他,在严刑之下亲口供认了赵德海如何用掺了寒水石毒粉的私盐,害死了你们尊贵的小王子!我们带来了他的亲笔血书证词,还有那批足以让你们祭司验证的毒盐样本!我们穿越死亡之地,就是要揭穿赵德海的谎言,将他欠下的血债,亲手奉还给你们!让真正的仇人,付出代价!”
她的话语,真真假假,虚实结合,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对方最深的痛处与最炽热的复仇火焰之上!
那巨汉头领的呼吸陡然变得如同风箱般粗重,眼中的杀意、怀疑、仇恨、以及对那圣纹本能的敬畏剧烈地交织、翻滚、碰撞。他死死盯着沈清歌,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灵魂,又扫过她手中那确实散发着古老而神圣气息的星纹石簪,再看向那枚被刻意改造、气质截然不同的令牌,以及萧澈肩上那显然不是伪装、仍在缓缓渗血、彰显着他们一路艰辛的重伤……
峡谷中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即将沸腾的胶质。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高处的哨兵,弓弦依旧紧绷,箭镞微微调整着角度,冰冷的杀意在晨曦中闪烁,等待着那头领最终的指令。
沈清歌屏住呼吸,高举着圣纹簪,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而在她身后,萧澈看似虚弱地倚着影三,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锐利与绝对的信任。他的指尖,悄然扣住了袖中一枚薄如柳叶的玄铁刀片,全身肌肉处于一种极致的、一触即发的松弛状态,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