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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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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天宝年间,长安。

崇仁坊毗邻皇城,是勋贵高官聚居之地。

御赐给新晋游骑将军、监军副使李骁的府邸,便坐落于此。

府邸门面并不张扬,朱漆大门,铜环肃静,石狮沉稳。

与周边那些雕梁画栋、仆从如云的府邸相比,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朴素。

然而,若有精通军阵或谙熟江湖之道的明眼人细察,便能从这朴素中品出不同的味道。

门口那两名看似寻常的护院,站姿松而不垮,眼神扫视间带着边军特有的锐利与警惕。

墙头不见藤蔓装饰,反而隐约可见防止攀爬的尖锐碎瓷。

若有心人贴近细听,或许能听到墙内传来被刻意压制的沉闷呼喝,那是孙二狗正带着老卒们操练。

府内,迥异于外表的低调。

回廊曲折,并非为了风雅,而是暗合军中障眼之法。

假山石的布置看似随意,实则形成了数个视野死角与埋伏点。

这一切,都出自那位,沉默寡言的独眼老兵之手。

后院,一间门窗紧闭的书房内,炭火在精铜兽炉中静静燃烧,驱散着长安初春尚存的寒意。

李骁卸去了象征官身的绯色公服,只着一身玄色暗纹圆领常服,腰间束着牛皮革带。

那柄形制奇古,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斩机”横刀,随意地放在他手边的紫檀木案上。

刀身沉寂,粗麻布包裹的刀柄处,唯有那枚镶嵌的绿松石,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下,偶尔流转出幽光,仿佛沉睡凶兽无意识的呼吸。

老蔫巴垂手立在下方,他如今是府中的管家,面色比在边镇时红润了些,但眉眼间的谨慎与精明更胜往昔。

他将一本账册轻轻放在案上。

“将军,杨国忠所赠的那批江南缭绫,已全部脱手,共得赤金三百两,纹银一千七百两,上等开元通宝五十贯,府中一应日常用度,护卫弟兄们的饷银,以及‘琉璃厂’前期铺设所需的款项,已按杜先生的核算,分别入库。账目在此,请将军过目。”

李骁拿起账册,微微颔首。

杜崇文,那个因不善钻营而科场失意,却对天下大势与钱谷刑名,有着异乎寻常敏锐的落第举子,如今已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幕僚与书记。

这账目条分缕析,收支明确,显示出此人不仅文笔流畅,于经济实务亦非纸上谈兵之辈。

“崇文,琉璃厂之事,进展如何?”李骁抬眼,看向坐在下首绣墩上的杜崇文。

杜崇文穿着半旧的青色澜衫,身形清瘦,面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透着读书人特有的执拗。

他闻声起身,拱手一礼,姿态从容。

“回将军,幸不辱命,依托将军提供的资财与老兵的暗中震慑,目前已初步物色并吸纳了三名核心成员,皆是身有牵绊却又各具所能之辈。”

他语速平缓,条理清晰。

“其一是西市‘波斯邸’的少主阿尔罕,其父经营不善,积欠粟特商团巨债,濒临破家。我们帮其暂时稳住债主,他则为我们提供往来胡商的讯息,并利用其家族残存的渠道,设法打通西域的物资采买线路,尤其是将军特别嘱托的‘硝石’、‘精炼硫磺’等物。”

“其二是京兆府一名姓王的刑名书吏,名唤王珂,寒门出身,屡受上官与胥吏排挤,空有才学却郁郁不得志,我们许其一个不受掣肘,施展抱负的前程,他已答应暗中留意府衙内各类文书往来,尤其是涉及边镇军务,官员考评,以及朝中各位相公、将军动态的抄报。”

“其三,是平康坊南曲的一位假母,人称‘三娘子’,本名已不可考,背景复杂,与市井,江湖乃至一些低品官员皆有牵扯,但其人重诺,讲江湖义气,她手下的姑娘们迎来送往,是探听各方消息的绝佳漏斗,她已应允,会筛选有用信息,定期通过约定方式传递出来。”

李骁静静听着。

“控制得住吗?”

他问得直接。

“阿尔罕赖我们续命,王珂欲借我们之力挣脱牢笼,三娘子则看重将军的权势和承诺的庇护,以及丰厚的报酬。”

杜崇文答道,语气客观。

“控制之道,在于拿捏其短处,并给予其切实所需,已按将军严令,采取单线联系,彼此不知对方存在,所有消息经我汇总筛选后再呈报将军,老兵近日正在暗中考察他们的忠诚与应变之能,并开始传授一些最基本的隐匿行踪、识别跟踪以及传递密信的法子。”

李骁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杜崇文和老蔫巴。

“告诉他们,也告诉所有将来可能加入的人,规矩只有一条,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该看的看,不该看的,看了也要烂在肚子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死也不能吐露半个字,银子,我不会短了他们的,但若有人自作聪明,或者管不住自己。”

他没有说下去,但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骤然被抽紧,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杜崇文深深一躬。

“学生明白,定将将军之意,严切传达。”

这时,书房外传来孙二狗沉稳的禀报声。

“将军,杨国忠府上承诺调拨的三十户工部匠户,已由一名老匠头带领,抵达府外,等候安置。”

李骁起身,示意杜崇文与老蔫巴一同前去。

府邸后园,一片原本荒废,杂草丛生的院落已被清理出来,搭建起数排简陋却牢固的工棚。

三十户匠人,拖家带口,男女老幼近百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吃饭的家伙,局促不安地站在空地上。

他们大多衣衫敝旧,但浆洗得还算干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对未来命运的茫然。

为首是一名看起来年过五旬的老匠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被风霜与炉火刻画的深深皱纹。

腰背却挺得笔直,双手骨节粗大,布满老茧与烫伤的疤痕,一望便知是常年与金铁火炉打交道的老手。

李骁走到他们面前,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他没有立刻说话,沉默所带来的无形压力,让本就紧张的匠户们更加屏息凝神。

“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我李骁府中之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久经沙场、决人生死所形成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宅邸东侧已有院落收拾出来,可供尔等家小居住,月钱,按你们在工部时的份额,加倍发放,饮食衣物,府中一体供给,所需用料,只要合理,不限多寡。”

他顿了顿,看着那些渐渐亮起、带着希冀的眼睛,继续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安心住下,尽心做事,只要尔等不负我,我李骁,必护尔等家小周全,予尔等一份安身立命之所。”

老匠头闻言,带领着身后黑压压一片匠户,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颤抖。

“谢将军收留天恩,小老儿陈胥,代众匠户,叩谢将军,将军但有所命,我等必竭尽驽钝,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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