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若不弃,愿拜为义父!(1/2)
吉温和罗希奭垂手站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能感觉到李林甫身上的怒意。
“杨家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李林甫的声音不高,都带着丝丝的寒意。
“竟敢妄议朝政,蛊惑圣听,她们以为凭几句枕头风,就能动摇国本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看向两名酷吏。
“时间不多了,陛下耳根虽软,却非庸主,一旦疑心起,再想摁死就难了,我给你们两天,最多三天,必须让所有口供、证据严丝合缝,我要的不是可能,是铁证如山!”
“相爷放心!”
吉温连忙躬身,脸上带着谄媚而残忍的笑意。
“朔风商行那几个硬骨头,再熬一夜,保管他们连小时候偷过邻家几文钱都招得清清楚楚。”
“至于那个军司马,他知道怎么说才能死得痛快点。”
罗希奭补充道。
“伪造的往来书信已经做好,用了旧纸和特殊的墨,保证看不出破绽,找来的‘证人’也已敲打妥当,他们知道该指认什么。”
“很好。”
李林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记住,所有线索,要若隐若现地引向东宫。”
不必坐实,但要让陛下觉得,李骁如此胆大妄为,背后或许有人指使。”
这才是他最狠辣的杀招,利用玄宗对太子的猜忌,一石二鸟。
吉温、罗希奭心领神会,连声称是,眼中闪烁着完成这项“杰作”的兴奋光芒。
与此同时,在刑部一间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的值房内。
三司指派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们正围坐一堂。
案卷堆积如山,但真正关键的,却是吉温刚刚派人送来的一摞“最新讯问笔录”和“物证说明”。
一名中年御史,翻看着一份血迹斑斑的口供,眉头紧锁。
“这时间,似乎对不上?李骁那时应在……”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位面色冷峻的刑部侍郎打断。
“李大人,吉温大人亲自审讯的要犯口供,岂容置疑,这些凶顽之徒,最是奸狡,故意混淆视听也是常有的,我等当以大局为重,尽快厘清脉络,禀明圣上才是正理。”
他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隐含警告。
那御史张了张嘴,看到其他几位同僚或低头不语,或眼神闪烁,最终将疑问咽了回去,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真正的罪魁祸首,如朔方节度使阿史那承庆,其名讳在案卷中被巧妙地淡化甚至隐去。
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每一份文书传递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大唐长安的清晨,雾气尚未在朱雀大街完全散尽,皇城紫宸殿内已是灯火通明。
李隆基高坐龙椅,冕旒下的目光扫过丹墀下的文武百官,看不出喜怒。
昨夜长生殿内,杨玉环倚在他身侧,琵琶声歇的间隙,她似不经意地提起,边关将士浴血,若功过模糊,恐寒了猛士之心。
她语调软糯,眼神清澈,只谈风月,不及朝政。
但那话语中的细微关切,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高力士垂手侍立一旁,敏锐地捕捉到皇帝今日不同往常的沉静。
当三司官员出列,例行禀报朔方军械案进展,并再次强调李骁“擅自动兵、越境杀人、持械凶戾”之罪,呈上那些由吉温、罗希奭精心炮制的“铁证”时。
李隆基只是静静听着,手指摩挲着玉圭。
李林甫出列陈词,语调沉痛而凛然。
“陛下,国法如山,岂可因功废法,李骁所为,绝非小过,其人身负胡血,性带戾气,更持一柄形制诡异、闻所未闻之凶刃,名曰‘斩机’。”
“此刀伴其左右,每每饮血,恐非祥瑞。且其行事肆无忌惮,若开此例,日后边将效仿,律法威严何在,朝廷又如何统御四方?”
他话语落下,身后一众御史言官纷纷附议,要求严惩不贷,字字句句,仿佛李骁已是十恶不赦之徒。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然而,就在李林甫党羽气势最盛之际,杨国忠迈步出班。
他先是向御座深深一揖,朗声盛赞陛下英明神武,泽被苍生,感念天恩浩荡,言语间不忘提点自家贵妃所受恩宠。
随即,他话锋一转。
“然则,朔方军械流失一案,关乎国体,震动边关,李骁此人,虽行事鲁莽,不循常理,然其孤身犯险,查获实证,揭此蠹弊,功亦不小。”
“如今吐蕃环伺,北狄未靖,正当用人之际,若因细则苛责,重罚建功之士,岂非自折臂膀,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其寸功于国,予其戴罪立功之机,使之效死于边陲,以观后效。”
此言一出,满殿窃窃私语。
李林甫眼中寒光一闪,当即驳斥。
“杨大夫此言差矣,功过岂容相混,若人人皆以立功为借口,行僭越不法之事,朝廷纲纪必将荡然无存,那‘斩机’妖异,更是惑乱人心之物,岂能留于世间?”
杨国忠毫不退让,反而提高声量。
“相公口口声声国法纲纪,为何对朔方军械大批流失,守边重将麾下出现通敌巨蠹之主责,却轻描淡写,查办迁延,反而对一勇于任事,手段激烈的边将揪住不放,莫非真如外界所疑,欲舍本逐末,包庇首恶?”
争论瞬间升级,从李骁个人蔓延至对对方派系的攻讦,字字机锋,句句陷阱。
太子李亨立于班列之中,面色沉静如水,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
他身后几名属官适时出声,支持杨国忠“爱惜将才”,“边事为重”的说法,试图将风向拉回。
龙椅上,李隆基冷眼俯瞰着这场臣子间的倾轧。
他对李林甫的步步紧逼心生厌烦,亦对杨国忠借题发挥,扩张势力的意图洞若观火。
争吵声浪中,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够了。”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先申明国法之重,认可李林甫所言不可废弛,斥责李骁行事确属不法,当受惩处。
继而,他又肯定李骁之功于国有益,认同边关需才。
话至此处,他语气转冷,对朔方军械案主犯未明,李林甫主导的三司查案进度迟缓表示深切不满。
最终,他乾坤独断。
“李骁,褫夺所有官爵勋职,收回此前赏赐,念其前功,暂免流徙,仍于京中宅邸软禁,非诏不得出,朔方军械一案,着李林甫,杨国忠共同督办,限期彻查,厘清首从,不得再有延宕疏漏。”
旨意一下,众人神色各异。
李林甫面色阴沉,虽未竟全功,但削去李骁所有官职,已是一大胜利。
杨国忠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至少人保下了。
而且他获得了插手朔方事务的机会。
李亨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人还在,便有转圜之机。
三方都觉得自己赢了。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各怀心思,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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