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雷霆手段,豪强俯首,整军经武!(2/2)
他目光扫过李骁。
“查抄所得,除上缴部分外,可由你酌情用于城防修缮、军械打造,务必确保凉州无虞,至于账册所涉之人………”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依律严办,但需快、需稳,不可牵连过广,不可授人以柄,明白吗?”
“下官,明白!”
李骁接过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手令。
这张纸,就是他在凉州掀起腥风血雨的尚方宝剑!
他需要快,需要狠,更需要稳!
要挖掉毒疮,又不能失血过多而死。
他没有再看萧嵩复杂的眼神,抱拳一礼,转身大步走出花厅。
门外等候的孙二狗和老蔫巴迎了上来,看到李骁手中的公文,眼神都是一亮。
“走!”
李骁翻身上马,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锐气。
“去‘请’我们的赵主簿,还有账册上第一位‘贵客’。”
晨光终于刺破了云层,洒在凉州城头。
但这光明,却预示着城内一场更加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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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州城,在经历了几日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但细看之下,气氛已然不同。
城西粮仓附近,原本由豪强家奴把持的街巷,如今换上了披甲持戈的府兵巡逻,眼神警惕,盘查严密。
南门哨卡,换防的士兵精神抖擞,队列整齐,再不见往日的懈怠。
几处年久失修的城墙豁口,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工匠和征调的民夫在府兵监督下挥汗如雨,将一块块沉重的条石垒砌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汗水和一种紧绷,蓄势待发的气息。
李骁的雷霆手段,如同在北风呼啸的戈壁滩上点燃了一把燎原大火,瞬间烧尽了盘踞在凉州军务上的陈腐枝叶,也烧得所有人心惊胆战。
拿着萧嵩的手令,李骁没有丝毫犹豫。
他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州府主管军械图册,钱粮簿籍的主簿王禄。
这个在衙署里推诿拖延的干瘦吏员,被如狼似虎的翼青牙兵直接从家中被窝里拖了出来,当着一众噤若寒蝉的属吏的面,锁拿入狱,罪名是“怠忽职守,延误军机”。
紧接着,根据账册上的线索和连夜突审粟特胡商的口供,三家与“金驼铃”有密切金钱往来,且家中私兵甲胄超制的豪强被锁定。
查抄!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当披坚执锐的府兵和翼青牙兵撞开那朱漆大门时,里面的老爷少爷们还在做着富贵梦。
哭嚎、尖叫、愤怒的斥骂瞬间被冰冷的刀锋和“通敌叛国”的厉喝压了下去。
家丁护院的零星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迅速被碾碎。
库房被打开,一箱箱铜钱、绢帛、粮食被清点封存;密室被掘开,私藏的铠甲、劲弩、甚至军中制式横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家眷被看管,主犯被铁链锁拿,直接投入州府大牢最深处。
李骁甚至没有回避。
他选择在一处被查抄的豪强府邸大门前,当着一众被吸引来,面色惊惶又带着一丝隐秘快意的凉州军民的面,展示了部分铁证。
几封关键的密信抄本,几件带有明显吐蕃标记的赃物,以及从该豪强府中搜出,与“金驼铃”账册上记录相符的巨额钱帛。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有冰冷的陈述和如山铁证。
“通敌叛国者,国法难容,凡有勾结吐蕃,出卖凉州军情者,皆如此例,凉州军民,当同心戮力,共御外敌!”
李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凉州七姓,瞬间失声。
原本蠢蠢欲动,想要串联施压的几家,立刻偃旗息鼓,紧闭大门,约束子弟。
王氏所在的别驾府邸,更是陷入一片死寂。
李承业砸碎了好几套名贵瓷器,而王氏则整日待在佛堂,捻动佛珠的手指却抖得厉害。
李元昊则深居简出,对李骁的所作所为,不置一词,仿佛从未有过那个提出将柳氏录入族谱的交易。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凉州上层。
而底层军民,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豪强老爷们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看着城头加固的墙垛,看着粮仓外森严的守卫,一种混杂着敬畏,痛快和些许茫然的情绪开始滋生。
李骁的名字,不再仅仅代表着凉州李氏那个饱受欺凌的庶子,而是和“狠辣”,“铁腕”,“能战”这些词紧密联系在一起。
威望,在血与火的清洗和实实在在的改变中,悄然滋长。
旧校场营房,如今成了整个凉州军务变革的心脏。
查抄所得的钱帛,粮食堆积如山,萧嵩承诺的部分拨款也已到位。
李骁站在营房前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这里面有他带来的翼青牙兵骨干,有被豪强私占为奴仆的原府兵,有从流民中招募的健壮汉子,也有原本州府兵中尚堪一用的老卒。
“从今日起,凉州府兵,按册实额!”
李骁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空额者,严惩不贷,被私占者,即归本队,缺额者,由新募健儿补足,翼青牙兵,充任各队队正。”
“给你们三天,整编名册,明确归属,三日后,我要看到一支实打实的队伍,做不到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命令冷酷,没有商量余地。
。
释放出来的府兵茫然中带着一丝解脱,新募的汉子则握紧了拳头。
整编只是第一步。李骁的目光转向营房另一侧。
那里搭起了几个巨大的棚子,炉火熊熊,热浪逼人。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昼夜不息。王铁头带着鹰扬戍的老班底,以及从凉州城搜罗来,还有些真本事的铁匠,正挥汗如雨。
“武备,是军人的命!”
李骁指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
“看看你们手里那些生锈豁口的破铜烂铁,那是去送死,从今天起,所有军械,全部回炉重造。”
王铁头赤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淋漓,他亲自操锤,示范着那套已被验证成功的工艺。
将生铁片和熟铁条层层叠叠锻打融合,反复折叠糅合。炉火映照着他专注而狂热的脸。
旁边,学徒们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看着铁胚在反复锻打中呈现出均匀的暗纹。
新打造出的横刀胚子,虽然还未开锋,但那沉甸甸的手感和匀称的纹理,已远非之前那些破烂可比。
矛头被铸造成更利于破甲的三棱锥形,箭镞也更加尖锐厚重。
“甲胄修补加固,弓弩弦全部更换,箭杆用最硬的柘木。”
李骁的命令一条条下达。
查抄来的上好皮革、麻线、牛筋被流水般送入工棚。
修缮城墙的工匠也被分派了一部分过来,修复那些残破的皮甲和镶嵌铁片的札甲。
整个旧校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兵工厂。
钱,如同流水般花出去,但换来的,是实实在在,逐渐成形的武装力量。
整编后的队伍,很快领教了什么叫“鹰扬戍的地狱模式”。
天还未亮,凄厉的竹哨声就撕裂了营地的寂静。
衣衫不整的新兵连滚带爬地冲出营房,在翼青牙兵毫不留情的鞭子和呵斥下,开始绕着巨大的校场狂奔。
背负着沉重的沙袋,穿着修补过的破烂皮甲。
跑不动?
鞭子立刻就会抽在背上,留下火辣辣的红痕。
呕吐?
瘫倒?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被拖起来继续跑。
孙二狗跑在队伍最前面,脸色狰狞,汗如雨下,却一步不停。
老蔫巴则带着一队手持硬木棍的牙兵,如同驱赶羊群般,冷酷地维持着秩序。
队列训练更是严苛到了极点。
简单的挺矛、持盾、前进、后退,在翼青牙兵声嘶力竭的吼声和随时落下的棍棒下,重复千百遍。
动作稍有变形,或者反应慢了半拍,立刻就是当胸一脚或者一记狠辣的棍击。
校场上尘土飞扬,汗水和偶尔飞溅的血沫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粗重的喘息,压抑的痛哼和严厉到刺耳的呵斥。
“三叠阵!矛手在前!刀盾居中!弓手在后!动!”
“锋矢阵!箭头给我顶出去!两翼护住!冲!”
李骁的身影时常出现在校场边缘。
他很少亲自下场抽打,只是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偶尔开口,声音不高,却能让被点到的人浑身一颤。
“你!手臂软得像面条!握不住矛,就去填壕沟!”
“第二队!散得像羊粪!敌人一轮箭过来你们全得死!重来!”
“快!再快!战场上慢一步,脑袋就搬家!”
残酷的训练淘汰是迅速的。
几天下来,就有几十个实在熬不住或者吃不了苦的兵油子,孱弱汉子被无情地剔除出去,要么领点路费滚蛋,要么被罚去干最苦最累的劳役。
留下的,眼神里的麻木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戾和求生欲,动作也渐渐有了些模样,虽然依旧笨拙,但至少令行禁止,阵列初具雏形。
与此同时,一张无形的网也在凉州城内外悄然铺开。
城西一处不起眼的茶肆后院。
百舌张,这个曾经被王氏收买散播谣言的市井说书人,此刻正点头哈腰地站在独眼老兵面前,额头全是冷汗。
他竹筒倒豆子般说着最近听到的各种小道消息:哪个坊的胡商行踪诡秘,哪个豪强家的管事最近频繁出城。
“做得好。”
他丢给百舌张一小串铜钱。
“继续留意,尤其是关于吐蕃,关于‘王’字,任何风吹草动。”
“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百舌张如蒙大赦,抓起铜钱,弓着腰溜了出去。
在另一处阴暗的陋巷里,一个试图向城外传递消息的游侠儿,被两个如同影子般的汉子堵住。
没有激烈的打斗,只有几声沉闷的击打和短促的闷哼。
游侠儿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身上搜出的密信被呈送给了老兵。
老兵扫了一眼,独眼中寒光一闪,将信纸带在身上。
情报如同涓涓细流,汇聚到旧校场营房那张简陋的河西舆图上。
李骁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凉州西北方向,靠近吐蕃边境的几个点上。
那里,被老兵用炭笔标注了几个代表可疑活动的符号。
凉州的天,似乎被李骁用最暴烈的手段捅破了一个窟窿,又被他用最快的速度,以铁与血重新编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