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身居高位,为何还要私通外族?(2/2)
“轰,咔啦!”
巨响震碎了西市的宁静!
包铜的木门在巨力撞击下如同纸糊般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
“什么人?”
门内立刻响起惊怒的喝问,用的是带着古怪腔调的河西官话。
回答他们的,是如飞蝗般射入的弩箭!
噗噗的入肉声和短促的惨嚎瞬间响起。
借着撞开门时倾泻进去的月光和牙兵手中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门厅内人影晃动,几个穿着商栈护卫服饰的汉子已然中箭倒地,鲜血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刺目的暗红。
“杀进去,目标后院第三厢房,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骁一步踏入血腥弥漫的门厅,腰间的“斩机”似乎感应到浓烈的血气,布帛下的灰雾翻腾得更加剧烈,一股冰冷的悸动顺着刀柄直冲手臂。
“杀!”
翼青牙兵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战吼,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入。
刀光闪烁,瞬间与从两侧廊柱和厢房内冲出的护卫绞杀在一起。
兵刃碰撞的刺耳声响、临死的惨嚎、愤怒的咆哮,瞬间填满了原本寂静的商栈。
这些护卫果然不是善类!
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下手狠辣刁钻。
虽然穿着普通的护卫服饰,但格挡劈砍间露出的内衬,赫然是坚韧的牛皮甲。
使用的弯刀也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格,寒光闪闪,绝非普通商队护卫所能拥有。
吐蕃精锐!
伪装得极好!
战斗甫一接触,便惨烈异常。
翼青牙兵仗着突袭之利,加上悍不畏死的凶性,硬生生顶着对方的抵抗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着血泊。
但对方的顽强也超出预料,尤其是几个头目模样的大汉,力大刀沉,竟能短暂地挡住牙兵的围攻。
李骁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团,死死锁定通往后院的那道月亮门。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必须速战速决!
一股戾气直冲顶门。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扯开包裹“斩机”的粗布!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震颤响起。
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嗡鸣。
古朴的横刀暴露在火光与血色中,刀身依旧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灰蒙蒙雾气,但在那深色硬木刀柄上镶嵌的绿松石,骤然亮起一抹幽微却刺骨的惨绿光芒。
如同黑暗中猛兽睁开的眼睛。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毁灭意志的杀意,以李骁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如同无形的寒潮席卷了整个门厅。
正在激战的双方,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翼青牙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头皮发麻,但旋即被一种奇异的、狂暴的战意取代,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攻势更加疯狂。
而那些吐蕃伪装护卫,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动作僵硬,眼神中流露出本能,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抹幽绿的刀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就是现在!
李骁动了。
他的身影在火光摇曳中变得模糊。
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只有一种极致的速度与冷酷的精准。
他手中的“斩机”划出一道道灰蒙蒙,边缘带着惨绿光晕的轨迹,如同死神的镰刀。
噗!
一名挥刀劈向孙二狗的吐蕃头目,动作还停留在半空,脖颈处便猛然爆开一团血雾,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飞起。
沉重的弯刀当啷坠地。
嗤啦!
另一个试图用弯刀格挡的护卫,精铁打造的弯刀连同他身上的牛皮甲,如同朽木败革般被那道灰绿刀光轻易撕裂,胸腔被斜斜切开,内脏混合着热气喷涌而出。
甲胄在“斩机”面前,如同纸糊!
那刀光所过之处,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沉闷的撕裂声和瞬间爆发的死亡。
李骁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蓬凄艳的血雨。
他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进行一种机械的收割。
那刀柄上的绿松石,幽光流转,每一次饮血,光芒似乎就凝实一分,而他右肩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下,隐隐传来一丝冰冷的麻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贪婪地汲取着力量,疼痛竟奇异地缓解了一丝。
但同时,一股更加强烈,想要毁灭眼前一切的狂暴杀念,也如同涨潮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
“拦住他,是妖刀!”
终于有吐蕃人用本族语发出了惊恐欲绝的尖叫,指向李骁手中的“斩机”。
后院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门窗撞开的声响!
显然,第三厢房的人被惊动了,想要逃!
“孙二狗!堵住后门,老蔫巴,带人跟我冲后院!”
李骁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强行压制着脑海中翻腾的杀念。
他一刀劈飞挡在身前最后一名护卫的半边肩膀,身形如电,直扑那道月亮门。
后院比前厅小了许多,却更加精致。
假山、水池、回廊,此刻都成了杀戮的布景。
三个穿着华丽粟特锦袍的身影正仓惶地试图翻越后墙,其中一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
他们身后,还有两名身材异常魁梧,手持沉重弯刀的吐蕃武士断后,眼神凶悍,显然是最核心的护卫。
看到李骁如同浴血魔神般冲入院落,尤其是看到他手中那把吞吐着诡异绿芒,滴血不沾的长刀时,那三个粟特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杀了他!”
抱着皮囊的粟特人用吐蕃语尖声命令,自己则拼命往墙角挤。
两名断后的吐蕃武士狂吼一声,如同发疯的牦牛,挥动着沉重的弯刀,一左一右向李骁猛扑过来,刀风呼啸,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们是真正的百战精锐,气势惊人。
李骁眼中的绿芒一闪,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不退反进!
他身形一矮,如同鬼魅般从两把弯刀交错的缝隙中滑过。
“斩机”刀身灰雾剧烈翻腾,刀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上斜撩!
目标是左侧武士毫无防护的腋下!
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轻微却致命。
那武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腋下喷涌而出的鲜血,力量瞬间被抽空,沉重的弯刀脱手坠地。
右侧武士的弯刀已然劈到李骁头顶!
李骁甚至能感觉到刀锋撕裂空气的寒意。
他手腕一翻,“斩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旋格挡。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那武士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精铁弯刀竟被硬生生磕飞出去。
他庞大的身躯被带得一个趔趄。
李骁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格挡的刀势未尽,手腕顺势一压一送。
“斩机”冰冷的刀锋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武士因惊愕而大张的嘴巴,从后颈透出。
武士瞪大的眼中,最后映出的是李骁那双毫无波澜,只有幽深绿意的眸子。
瞬息之间,两名悍勇的断后武士毙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孙二狗带着人撞开后门冲进来时,只看到李骁正缓缓从那名吐蕃武士的口中抽出长刀,刀身灰雾氤氲,绿松石的光芒幽幽闪烁,映着他半边溅满鲜血,如同地狱修罗般的侧脸。
而那个抱着皮囊的粟特人,已经被老蔫巴带人死死按在地上,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后院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战斗结束了。
李骁站在原地,微微喘息。
强行催动“斩机”的力量,如同在悬崖边行走。那股冰冷的反哺感确实缓解了旧伤的痛苦,但脑海中翻腾的毁灭欲念却更加汹涌,如同无数细碎的冰针在穿刺他的神经。
他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将那股渴望继续挥刀,将眼前一切活物撕碎的冲动压下去。
他缓缓将“斩机”垂下,刀尖点地,粘稠的血液顺着刀身上的灰雾滑落,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层灰雾仿佛活物,贪婪地吞噬着刀身上的血迹,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而绿松石的光芒,则在吸噬了足够的血气后,凝实如一颗冰冷的绿翡,幽光流转,带着一种妖异的满足感。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被按在地上的粟特人,声音因为强行压制杀意而显得格外沙哑低沉。
“搜!皮囊,还有那间厢房,片纸不留!”
很快,更多的收获被呈了上来。
从皮囊里,从那间布置奢华的第三厢房里,搜出了更多的密信,有新的吐蕃指令,有发往吐蕃的情报草稿。
而最关键的,是一本用汉字和粟特文混杂记录的账册。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金钱,货物的流向,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姓氏代号,“王”。
不是安家。
是更庞大,更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太原王氏在凉州的触角?
还是凉州李氏内部?
李骁翻看着账册,手指冰冷。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低矮的后院围墙,望向凉州城中心那片灯火最为辉煌的区域,那里是别驾府,是门阀豪强的根基所在。
手中的账册和染血的密信,重若千钧。
凉州的水,终于被他用最暴烈的方式,搅动了。
但漩涡的中心,才刚刚显现。
而腰间那把饮饱了鲜血,绿光幽微的“斩机”,正传递着一丝冰冷的愉悦和更深的渴望。
前路,是更加凶险的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