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4千字〕领命出征,看我一行险棋破万众之敌(2/2)
扎营可是个精细活。
李骁一声令下,老蔫巴领着兵就动了起来。
圈地界、挖壕沟,深五尺,宽八尺,冻土硬得跟铁似的,一镐下去火星子直冒,垒土墙;营门口立上拒马、鹿角。
里面按“前军、后军、左虞侯、右虞侯、中军”的跳荡营规矩分好地儿,挖排水沟、铺干草毡毯防潮;辎重车围在里头;战马集中圈起来。
王铁头那边,叮叮当当几下,几座简易锻炉和工棚就立起来了。
动作虽不如那些老牌军利索,可该有的章法一样不少,引得旁边营区几个看热闹的老兵油子都多瞅了两眼。
营盘刚有个雏形,地上的土还没落定。
一队盔明甲亮、刀枪晃眼的赤水军亲兵,簇拥着一骑,风驰电掣般冲到了营门口。
马上那人三十来岁,脸盘像刀劈斧凿出来的,一双细长的凤眼开合间精光慑人,鼻梁高挺,薄嘴唇抿成一条线,下巴壳子绷得死紧。
他没戴头盔,就勒了条抹额,身上暗青色的鱼鳞细铠裹得严丝合缝,外罩件猩红战袍,往营门口那么一站,渊渟岳峙,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寒气扑面而来。
“末将李骁,参见萧军使!”
李骁带着孙二狗、老蔫巴几个军官,单膝点地。
萧嵩那目光,冰锥子似的,慢悠悠地刮过整个刚搭起来的营盘,扫过那些还在忙活的兵卒和新立的营栅,最后,落在了李骁身上。
那眼神在李骁吊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上停了那么一瞬,随即挪开,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清清楚楚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营扎得,还凑合,没出格。”
听不出是夸是损。
他催马,缓缓踱进营门,目光锐利地扫过列队迎候的翼青牙兵。
看到他们身上带着补丁却擦得锃亮的明光甲,腰里挎着形制古怪的灌钢刀,还有背后那沉甸甸的强弩和标志性的拓木重箭时,凤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甲,旧了,刀,样子怪。”
萧嵩在孙二狗面前勒住马,话音未落,手快如电,唰地一下就把孙二狗腰间的灌钢横刀抽了出来,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孙二狗全身的筋肉瞬间绷紧,愣是没敢动一根手指头。
萧嵩屈起食指,对着刀身猛地一弹!
“铮!”
一声清越得邪门,迥异于寻常镔铁刀的长吟猛地荡开。
刀身嗡嗡轻颤,寒光像水一样在刃口流动!
萧蒿眼中精光暴闪,手腕一翻,刀光匹练般斩向旁边一根碗口粗,支拒马的硬木桩子。
“嚓!”
轻响过后,木头桩子齐刷刷断成两截!
断口光滑得能照人!
“好家伙!”
饶是萧嵩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脱口赞了一声。
他仔细瞅着刀身上那流水似的暗纹和吹毛可断的刃口,又掂量了一下刀的分量和手感。
“这刀叫啥名?谁的手艺?”
“回军使。”
李骁声音沉稳。
“是戍里匠户用老法子‘灌钢’打的,还没个名号。”
“灌钢?”
萧嵩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审视的目光更深了。
他把刀抛还给孙二狗,孙二狗险险接住,目光又落到那些强弩和重箭上。
“弩能射多远?箭多重?”
“弩,三百步内能穿皮甲,箭,拓木杆子,三棱破甲锥头。”
李骁照实回答。
萧嵩沉默了片刻,凤眼再次盯住李骁,那眼神像是要把他骨头缝儿都看穿。
“李守捉使,看来你这鹰扬戍,不光是块难啃的骨头,还藏着几把扎手的锥子。”
他嘴角扯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明天卯时初刻,中军大帐,节帅升帐议事,你,跟着本军使去,带上你的人马名册,还有…这把刀。”
他用马鞭梢点了点孙二狗刚插回去的佩刀。
“末将领命!”
李骁心头一凛。萧嵩这亲自点验,既是下马威,也是块敲门砖。
真正的狂风暴雨,就要在节帅的中军大帐里掀起来了。
删丹军城,河西节度使行辕。
巨大的牛皮帅帐里头,牛油巨烛烧得噼啪作响,照得亮如白昼,可那股子沉甸甸的杀气,烛光都化不开。
河西各军的将军、军使、守捉使,按品级排成两溜,甲胄鲜明,鸦雀无声。
空气里混着皮子、铁锈、汗水的馊味儿,还有地图上墨臭和沙盘里泥巴的土腥气。
河西节度使萧高端坐在虎皮帅椅上。
没穿花里胡哨的盔甲,就一身玄色常服,可那股子统御千军万马、生杀予夺的威严,还有眉宇间沉淀的阅历和决断,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压得满帐将领大气儿都不敢喘。
他正凝神听着斥候总管那破锣嗓子禀报,手指头在巨大的河西地图上慢慢划拉着。
“…吐蕃贼酋论莽布支,主力约摸两万五,带着攻城锤、楼车,窝在删丹东北八十里的野马滩,背靠着大雪山,前头挡着黑水河,依山傍水,寨子扎得跟铁桶似的,壕沟挖得又深又宽,摆明了是要在那儿跟咱们耗,磨掉咱们的锐气!”
斥候总管的手指头狠狠戳在野马滩那点。
“他们的粮草家伙事儿。”
萧嵩的声音响起来,不高,却稳稳当当,带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劲儿。
“据报,是从吐蕃老家,经祁连山南边那条‘鹰愁涧’的鬼道运过来的,全囤在野马滩后头四十里,一个叫‘鬼哭谷’的山坳子里。守粮的是三千号人,论莽布支的本部精锐,‘噶尔’卫队。”
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
“论莽布支敢在这儿跟我大军顶牛,依仗的就是两条:寨子够硬,粮道够稳,能跟咱们耗下去,要破这贼子,先得掐了他的粮道,乱了他的军心!”
帐子里死一般静。
断粮道?
这是要命的奇招,也是九成九回不来的险棋!
【PS作者发言:今天少是有原因的,实在是有事情,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