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身份暴露，逆风翻盘（2/2）
而他要做的，不过是替她守住这一局的破绽，然后...
他摸出袖中最后一颗蜜橘糖，剥开放进嘴里。
甜意漫开时，他听见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比往日轻了些，却依然带着股子狠劲——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在荒星雪地里，举着半块烤蛇肉跟毒师讨价还价的小丫头。
韩无夜的目光死死锁向西角门方向，马蹄声碾碎晨雾传来，他喉结滚动两下，玄色披风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那是苏府的马车，马鬃上系着的银铃是三房旧物，只有苏晚竹会在车辕挂这劳什子。
“韩统领在等谁？”陆昭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剑，他指尖仍捏着龙纹玉佩，玉质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方才为了破阵，他强行运转内息震断了三根肋，此刻每说一个字都像有碎瓷片刮过肺叶，但他垂眸盯着韩无夜腰间的红绳匕首，笑得更冷，“是等苏三姑娘的‘尸体’诈尸？还是等你的‘复国大计’彻底成空？”
韩无夜突然甩袖，披风带起一阵风，供桌上的青铜灯剧烈摇晃，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苏怀瑾！”他厉声喝了一句，“你苏家世代受皇恩，竟容逆贼在祖庙撒野？”
苏怀瑾的手还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盯着陆昭手中的玉佩，喉间滚出一声闷哼——那枚“平逆”佩他见过，二十三年前先帝亲赐陆承安时，他作为礼部侍郎曾参与典礼。
此刻玉佩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
“陆昭，你...你可知私藏前朝信物是何罪？”
“苏长老不妨先问问自己。”陆昭突然踉跄一步，后腰撞在供桌上，供桌下的“尸体”被震得动了动，月白裙角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他借着这个动作摸向腰间银哨，指尖刚碰到哨身，便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踏过青石板。
是楚瑶。
她穿着月白短打，发间插着根木簪，药箱用粗布裹着搭在肩头，若不是陆昭对苏晚竹的暗卫了如指掌，几乎要错过她的身影。
她走到陆昭身侧时，袖中飘出淡淡药香——是荒星特有的雪参味，苏晚竹总说这味道能压下辐射兽的腥气。
“陆大人。”楚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的手指搭在陆昭后腰，隔着衣料摸到那片灼热的淤青，“肋骨断了三根，方才运内息震得更严重了。”她的指尖在他背侧点了两下，是苏晚竹教的暗语——“安全”。
陆昭垂眸，看见她指尖沾着淡褐色药粉，是荒星黑市的止血散。
他不动声色地用小指勾住她袖口，这是“继续”的暗号。
楚瑶的手突然顿住。
她望着韩无夜的右臂，那里的肌肉正不自然地抽搐，袖口因用力绷得笔直。
“韩统领右臂旧伤发作了。”她的声音更低，几乎要融进烛火噼啪声里，“十年前被令尊所伤，每逢阴雨便会麻痹。他方才甩袖时，匕首掉了三寸——”
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方才韩无夜拔匕首时，刀鞘擦过腰带的声响比寻常慢了半拍，原是这缘故。
他望着韩无夜额角沁出的冷汗，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像雪地里崩裂的冰棱：“原来，他也怕痛。”
韩无夜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割过楚瑶的脸。
他认出这是苏晚竹从荒星带回来的医女，前日在偏院替老夫人诊脉时，她的药箱里还摆着前朝《青囊秘录》的残本。
“你——”
“韩统领这是要杀人灭口？”
殿门被推开的声音比他的喝问更响。
苏晚竹扶着门框站在晨光里，月白绣樱的裙角沾着密道的霉斑，鬓边银簪在风里晃了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她的右腿还在麻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但她挺直脊背，将掌心的半管解药攥得发烫——方才在马车上，她用银簪刺破指尖，把药粉混着血吞了下去，此刻舌尖还泛着苦。
陆昭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望着她苍白的脸，望着她眼底那簇烧得更旺的火，忽然想起五年前在荒星黑市，她举着半块烤蛇肉跟墨先生讨价还价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块被磨得发亮的顽石，任谁都别想轻易碾碎。
“苏三姑娘？”苏怀瑾的声音带着破音，他盯着供桌下那具“尸体”，又看向门口的活人，喉结动了动，“你...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么？”苏晚竹笑了，笑声清凌凌的，像荒星雪水撞在石头上，“苏长老不妨摸摸供桌下那位的脉搏——影毒花粉的药效快过了，她该醒了。”
供桌下传来细微的呻吟。
苏怀瑾颤抖着掀开白布，露出张与苏晚竹有七分相似的脸——是苏怜月的贴身丫鬟小桃，此刻正瞪着眼睛，嘴角沾着白沫。
韩无夜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终于明白陆昭方才说的“局”是什么——苏晚竹根本没打算真死，她用小桃替了自己，又让陆昭暴露身份引他入瓮。
而他竟蠢到相信“灾星”会乖乖赴死，连替死鬼都没查！
“韩统领，你说要引星轨之力复国。”苏晚竹一步步走向他，麻木的右腿撞在供桌角上，疼得她倒抽冷气——谢天谢地，这次能感觉到疼了，“可你知道么？星轨之力需要活人祭的血，而活人祭的血，得是心甘情愿的。”她停在韩无夜面前，银簪尖抵住他喉结，“你说，小桃的血，够不够让你的阵眼碎成渣？”
韩无夜的右臂突然剧烈抽搐，他想挥刀，可匕首刚出鞘三寸便当啷落地。
他望着苏晚竹眼里的冷光，终于慌了：“你...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苏家的门，永远为我敞开。”苏晚竹的银簪又往前送了半分，在他喉间压出红痕，“我要所有说我是灾星的人，跪着看我站在当家人的位置上。”她转头看向苏怀瑾，“苏长老，三日后是苏家祭天日，我会在祠堂当众‘复活’。到时候——”她的目光扫过韩无夜，扫过供桌下的小桃，“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所谓‘灾星’，不过是某些人精心织的网。”
陆昭望着她微颤的肩，悄悄将袖中最后一颗蜜橘糖塞进她掌心。
苏晚竹捏着糖纸，甜味透过指腹渗进心里。
她知道，三日后的祠堂，会是另一场更狠的局。
而这一次，她要亲手扯断所有缚住她的线，让那些以为能操控她命运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