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鸡皮疙瘩(2/2)
说完,陈默就挂断了电话,留下苏晚一个人蹲在公交车过道里,哭得撕心裂肺。周围的乘客都露出了同情又好奇的眼神,有人想递纸巾,有人想安慰,可苏晚只是摇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苏晚慢吞吞地站起身,捡起脚边的水果刀,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答应陈默,就意味着要再次杀人,要再次陷入仇恨的漩涡,再也回不了头;不答应,陈默就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平静生活,让她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她想起陈默当初对她的好,想起他在医院里守着她的样子,想起他被自己捅伤后眼里的委屈和不敢置信。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或许,陈默说得对,这是她赎罪的机会,是她欠他的。
就这样,纠结了一整晚,苏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要去取厉沉舟的头颅,为了赎罪,也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苏晚就开始准备。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了帽子和口罩,把水果刀磨得更锋利了,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黑色盒子,用来装厉沉舟的头颅。她知道厉沉舟还在那家私立医院,也知道他的病房位置,昨天去过一次,已经摸清了路线。
下午的时候,陈默的短信果然来了,上面是一个偏僻仓库的地址,还有一句话:“天黑后,送到这里,别迟到。”
苏晚深吸一口气,揣好水果刀,拎着黑色盒子,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汗,脑子里反复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做,既紧张又害怕。
到了医院,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医院里的人比白天少了很多,护士站里只有一个护士在值班,低着头玩手机。苏晚趁着没人注意,快步溜进了住院部,朝着厉沉舟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还是虚掩着的,苏晚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音。厉沉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比昨天更乱了,看起来蔫蔫的,没有一点精神。
苏晚的心跳更快了,她握紧手里的水果刀,轻手轻脚地走到厉沉舟身后。厉沉舟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空洞的眼窝对着门口的方向,沙哑着嗓子问:“谁?是护士吗?”
苏晚没有说话,猛地扑了上去,一只手捂住厉沉舟的嘴,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划了下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一身,厉沉舟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就不动了,只有温热的血液还在不停地流淌。
苏晚松开手,看着厉沉舟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的眼窝里没有一丝神采,心里没有丝毫解气,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恶心。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用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割下厉沉舟的头颅,放进带来的黑色盒子里,盖好盖子。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多待,拎着盒子,快步走出了病房。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护士站里的护士依旧在玩手机,没有人发现她刚才做了什么。她低着头,快步走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陈默给她的那个仓库地址。
出租车在马路上疾驰,苏晚坐在后座,怀里抱着那个黑色盒子,盒子上还沾着厉沉舟的鲜血,温热的触感透过盒子传过来,让她浑身发抖。她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仓库门口。这里荒无人烟,周围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风吹过仓库的铁门,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吓人。
苏晚付了钱,拎着盒子下了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仓库的大门。仓库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吊灯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昏黄的光。陈默就站在吊灯底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
“我来了。”苏晚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把盒子放在地上。
陈默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盒子:“东西带来了?”
“嗯。”苏晚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陈默走过来,蹲下身,慢慢打开了盒子的盖子。当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身,眼里满是愤怒和难以置信:“这不是厉沉舟的头颅!你给我带回来的是谁的?”
苏晚愣了一下,赶紧凑过去看。盒子里的头颅血肉模糊,可她还是能认出来,那根本不是厉沉舟的——厉沉舟的头发又乱又长,而这个头颅的头发很短,脸型也和厉沉舟不一样。她心里猛地一惊,这……这不是林渊吗?
她怎么会把林渊的头颅带回来?她明明去的是厉沉舟的病房,明明杀的是厉沉舟啊!
“我……我不知道……”苏晚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说,“我去的是厉沉舟的病房,我杀的是他……怎么会变成林渊……”
“不知道?你骗谁呢!”陈默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他一把抓住苏晚的胳膊,眼神里满是狠戾,“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故意找了个替代品来糊弄我?”
“不是!我没有!”苏晚拼命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陈默,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当初就是相信你,才被你捅了一刀!”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猛地松开苏晚的胳膊,然后抬起脚,朝着苏晚的胸口狠狠踹了过去!
这一脚的力气大得惊人,苏晚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踹得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在仓库的墙壁上,又“咚”地一声摔在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她躺在地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
陈默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苏晚,你真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以为你能糊弄过去?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把厉沉舟的头颅给我带来,要么,你就留在这里陪林渊!”
苏晚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糊了一脸。她看着陈默眼里的杀意,心里满是绝望。她怎么也想不到,陈默竟然会变成这样,那个曾经对她好、救过她命的陈默,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这么偏执?
“陈默……你变了……”苏晚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逼我杀人……不会这么对我……”
“我变了?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疯狂,“是你捅了我一刀,是厉沉舟他们害我们变成这样!我不变,难道等着被你们害死吗?”
苏晚看着陈默疯狂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悔。她知道,陈默变成这样,和她脱不了关系,和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也脱不了关系。可她没想到,仇恨竟然会把一个曾经善良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我再去给你找厉沉舟……”苏晚用尽全身力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他的头颅给你带来……”
陈默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眼里的杀意稍微淡了一点,但还是冰冷地说:“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厉沉舟的头颅,不然,你就等着死吧!”
苏晚点了点头,扶着墙壁,慢慢走出了仓库。外面的风很大,吹在她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她拎着那个装着林渊头颅的盒子,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心里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厉沉舟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他。她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在赎罪,还是在一步步走向更深的地狱。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一家医院门口。她突然想起,厉沉舟之前住的那家私立医院,旁边还有一家公立医院。她昨天去的时候,是不是走错了病房?是不是把林渊当成了厉沉舟?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那家私立医院的方向驶去。她要去确认,厉沉舟到底还在不在那里,她昨天杀的到底是谁。
到了医院,已经是深夜了。住院部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护士在值班。苏晚偷偷溜了进去,朝着厉沉舟的病房走去。病房的门还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堆着,心电监护仪已经被拔掉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
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厉沉舟不在病房里,那她昨天杀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是林渊?
就在这时,她听到走廊里传来两个护士的说话声,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清了。
“哎,你知道吗?昨天住在302病房的那个瞎子,今天早上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知道啊,听说好像是被他家里人接走了。还有,昨天晚上401病房的那个病人,不知道被谁杀了,头都被割掉了,警察都来了,现在还在调查呢!”
“真的假的?这么吓人?401病房的那个病人是谁啊?”
“好像叫林渊,听说以前也是个混子,后来犯了事,在牢里待了几年,出来后没多久就生病了,住进来的。”
苏晚站在病房门口,听到这些话,浑身冰冷。原来,厉沉舟昨天早上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她昨天晚上去的,根本就不是厉沉舟的病房,而是401病房,里面住的是林渊!她杀错人了,把林渊当成了厉沉舟!
她怎么会这么蠢?怎么会连病房都认错?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苏晚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手里的盒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林渊的头颅滚了出来,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护士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头颅和瘫坐在地上的苏晚,吓得尖叫出声:“啊!杀人了!”
苏晚看着护士惊恐的表情,看着地上的头颅,心里一片死寂。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她不仅没有完成陈默的要求,还杀错了人,现在被护士发现,很快就会被警察抓走。
没过多久,警察就赶来了。他们看到现场的情景,赶紧上前把苏晚控制住,戴上了手铐。苏晚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头颅,眼里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警察把她带回了警察局,开始审讯。苏晚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从陈默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取厉沉舟的头颅,到她去医院杀错人,再到被陈默踹飞,最后被护士发现。
警察听了她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很快就核实了苏晚说的情况,确认了林渊的身份,也查到了陈默的下落。原来,陈默当年确实被抢救了过来,但因为伤势严重,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后来他偷偷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找到了苏晚,想让苏晚帮他报仇。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陈默,把他带回了警察局。陈默看到警察,没有反抗,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厉沉舟的头颅……我要厉沉舟的头颅……”
医生对陈默进行了检查,确认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属于精神病人,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最后,陈默被送回了精神病院,进行强制治疗。
而苏晚,因为故意杀人罪,再次被关进了监狱。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任何挣扎。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监狱里的日子,依旧是枯燥而乏味的。苏晚每天按时起床、吃饭、干活,不说话,不闹事,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也很少想起陈默和厉沉舟,只是默默地活着,像一株在黑暗里生长的野草。
偶尔,她会想起在小城里,陈默帮她组装书架的样子;想起陈默给她买奶茶,笑着说“甜度刚好”的样子;想起陈默被她捅伤后,眼里满是委屈和不敢置信的样子。每当这时,她的心里就会像被刀割一样疼,眼泪会不自觉地掉下来。
她知道,她和陈默,还有厉沉舟、陆泽、苏柔他们,都是被仇恨毁掉的人。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多背叛和伤害,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偏执和疯狂,如果当初陈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或许他们的人生,都会是另一种样子。
可没有如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又一年。她的头发慢慢变白了,脸上也有了皱纹,眼神里的疯狂和偏执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平静和淡然。
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走出监狱的大门了,也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永远无法弥补。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悔恨和痛苦,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有时候,她会坐在监狱的操场上,看着天上的飞鸟,心里会想:如果有下辈子,她再也不要经历这些事了,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着平静而安稳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再也不会被仇恨和背叛所困扰。
而在精神病院里的陈默,依旧每天念叨着“厉沉舟的头颅”,活在自己的仇恨世界里,再也没有清醒过。
厉沉舟则被家人接走后,一直待在乡下的老家,由家人照顾着。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每天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很少说话,也很少想起以前的事,像是在慢慢遗忘过去的一切。
陆泽和苏柔依旧在监狱里服刑,他们的日子枯燥而漫长,每天都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曾经的一群人,因为仇恨和背叛,最终都落得了各自的下场。有的疯了,有的瞎了,有的关在监狱里,有的永远失去了自由。
他们的故事,就像一场荒诞而悲凉的梦,醒了之后,只剩下无尽的遗憾和悔恨。而这个世界,依旧在不停地运转,太阳依旧每天升起,月亮依旧每天落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些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知道这场梦里,藏着多少血泪和痛苦,藏着多少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再也回不去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