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实验室的预配置（2/2）
封瑶暗暗松了口气，对上徐卓远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里面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像是……一丝被理解的松动，又像是对她总能精准切入问题核心、弥合分歧能力的某种确认。他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但封瑶接收到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节奏带着一丝犹豫。
三人同时望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气质温婉的女生，她手里抱着几本文学理论类的书籍，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和试探的笑容，眼神怯生生地落在徐卓远身上。
“请问……徐卓远学长是在这里吗？”她的声音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封瑶微微一怔，这个女生她有点印象，是隔壁文学院大二的级花，叫苏晓，以温柔貌美在低年级中颇有名气。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徐卓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显然对这次计划外的、纯粹的社交性打扰极为不悦。他的“社交中断流程”似乎还没来得及启动。“我是。有什么事？”他的语气比刚才讨论技术问题时还要冷上几分，带着明显的逐客意味。
苏晓似乎被他的冷淡噎了一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还是鼓起勇气，语速稍微加快了些：“徐学长，你好，我是校学生会文艺部的苏晓。我们下个月想办一个‘科技与人文’交叉主题的沙龙，听说你在人工智能和情感计算领域做相关的研究，特别厉害，想邀请你作为主讲嘉宾之一，分享一下你的见解……”
“没空。”徐卓远几乎是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拒绝，视线已经转回了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仿佛要用工作隔绝这次干扰，“我的研究进度不允许中断。此类活动不在我的计划内。请回。”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委婉的修饰。
苏晓的脸瞬间白了，眼眶微微发红，抱着书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显得无比尴尬和难堪，站在门口进退维谷。
封瑶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徐卓远只是基于事实和优先级做出判断，并非刻意针对或恶意，但这拒绝的方式实在太过直接，几乎不留情面，足以击碎一个鼓足勇气的邀请。她正想开口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至少让苏晓能体面离开，却见林浩冉已经站了起来，动作自然流畅。
“哎呀，苏晓学姐你好！”林浩冉笑容满面地走到门口，语气热情而自然，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徐卓远投来的无形冷气，“我是计算机系的林浩冉，也是这个项目组的。真不巧啊，我们最近这个‘灵韵’系统项目正在最关键的技术攻坚阶段，徐学长作为核心架构师，确实分身乏术，日程排得满满的。”她语速快，但吐字清晰，一边说一边自然地侧身，引导苏晓的视线稍微离开徐卓远的方向，“不过你们那个‘科技与人文’沙龙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主题很有前瞻性！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或者活动策划案给我？等我们这边忙完这阵，或者如果有什么其他我们能帮上忙的，比如提供一些资料，我再联系你？”
她的话语像一阵和煦的风，瞬间吹散了门口的尴尬和僵硬。苏晓感激地看了林浩冉一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从书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林浩冉，又低声说了句“谢谢，打扰了”，便礼貌地匆匆道别离开了。
林浩冉关上门，转过身，对着封瑶眨了眨眼，做了一个“搞定”的小表情，然后看向徐卓远，耸耸肩，语气轻松：“学长，外部干扰已排除。这种社交场面和人情往来交给我就行，保证不占用你的核心算力，全力保障科研进度！”
徐卓远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封瑶注意到，他刚才因为被打扰而紧绷的肩膀线条，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他没有对林浩冉的行为做出评价，既未肯定也未否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重新投入到代码中，仿佛刚才的插曲只是一个被迅速修复的系统错误。
封瑶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林浩冉的存在，像一阵不受控的、充满生机的风，吹乱了徐卓远精心布置的、秩序井然的棋局，但也带来了新的氧气、不同的视角和解决问题的灵活手段。而她自己在中间，似乎成了那个理解双方、平衡节奏的支点和翻译器。
她想起重生前，徐卓远身边从未有过这样的“意外”，他也从未需要去应对这些计划外的“扰动”。那时的他，像一座彻底封闭的、运行着单一程序的孤岛。而现在，这座孤岛正在被动地，或许在深层意识里也是主动地，与周围的世界产生着越来越多的连接。林浩冉的闯入，苏晓的打扰，都是这连接的一部分。
尽管这个过程对他而言可能充满了不适、挑战与能量的额外消耗，但封瑶相信，这本身就是一种对真实世界的接触和认知，是一种无声的疗愈和成长。而她，愿意一直做那个温柔的引导者和坚定的守护者，陪他走过这段光与影交织的路，见证“灵韵”的诞生，也见证他世界的缓慢扩张。
“好了，干扰排除。”徐卓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语调已恢复平时的平稳，“我们继续。林浩冉，你估算的计算开销结果了吗？我们需要尽快将方案定型。”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林浩冉立刻回到座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个轻松处理社交危机的人只是她的一个分身。
讨论继续深入。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室的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如同此刻室内三人之间微妙而不断变化的关系网络。封瑶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以及“灵韵”的未来，正伴随着这些预料之中与预料之外的插曲，缓缓展开新的、充满可能性的篇章。而每一次意外的应对，都在悄然重塑着他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