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归墟的召唤（1/2）
天空，不再是天空了。它变成了一块巨大无比、冰冷死寂的暗蓝色屏幕，上面流淌着无穷无尽的银色数据流，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电子暴雨。屏幕正中央，那个由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复杂到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眼花的古老印记，缓缓旋转着，像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邪恶之眼，漠然地俯视着下方渺小如尘蚁的生灵。它散发出的，不是声音，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前的……饥饿感。一种要吞噬一切、将万物拉回原初虚无的冰冷渴望。
“溯源协议”、“钥匙确认”、“归墟之门即将开启”——那冰冷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出来的宣告，不是商量，不是威胁，而是一个通知。像是在宣读一条早已写好的物理定律，告诉你苹果一定会掉在地上，而你，只能听着。
整个“生之地”在这无法理解的伟力面前，连发抖都显得多余。刚刚因为打退了一波掠夺者而冒头的那点侥幸和希望，瞬间被碾得粉碎，连渣都不剩。这已经不是抢地盘或者争资源的战斗了，这他妈的是……是天要塌了，而且塌的方式还特别有章程，是按某个操蛋的流程来的！
“回去！快他妈回去！”苏牧眼睛都红了，嗓子吼得几乎撕裂。根本不用他多说，小队里的人一个个脸白得跟鬼一样，玩了命地往回跑，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脚下的金属残骸硌得人生疼，但没人顾得上，心里头那点寒意比这破地方的霜还冷。
营地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们挤在一起，仰着头，看着那块变了天的屏幕和中间那要命的印记，眼神里全是空的，连哭都忘了。小孩被大人死死搂在怀里，捂着眼睛，大人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
墨衡连滚带爬地冲回他那堆临时拼凑起来的仪器前面，手指在控制板上疯狂敲打，屏幕上的数据像发了疯一样滚动，红的黄的警报图标弹得到处都是。“不行！完全不行！”他声音尖得都快劈了，“是‘万机之网’！那帮冰冷的混蛋！它们不是在黑系统……它们是在……是在重写屏障的底层规则！它们把这破罩子变成了一个……一个巨大的信号发射塔！一个他妈的对准了‘归墟’的超级天线！”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维生舱，心脏几乎停跳。监测屏幕上，代表林栀生命体征的曲线和代表她体内那诡异“祖源”能量的波动，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共振，而共振的另一端，直指天空那个暗红色的漩涡！“林栀……林栀就是那个信号源！那个‘钥匙’！‘万机之网’在利用她！利用她跟‘归墟’的那点联系，要强行把那个鬼地方的门……撬开！”
仿佛就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在胡说八道，天空中央那个暗红色的印记，转速猛地飙升！周围所有的银色数据流像被黑洞吸扯一样，疯狂地涌向印记中心，让它变得越来越亮，颜色也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一个深不见底、仿佛连目光都能吸进去绞碎的暗红漩涡！
漩涡成型的刹那，一股根本无法形容的力量，猛地罩了下来！它不是风，不是能量冲击，它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牵引。就像地球引力抓着你，但这股力，抓的是你的“存在”本身！
“哔——哔——哔——！！！”
维生舱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刺耳尖鸣，固定舱体的金属扣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砰”地一声直接崩断！舱内的林栀，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托起，悬浮到了半空中。她眉心的晨曦印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拼死抵抗着这股牵引，但她脖颈侧面那暗红色的纹路却像是烧红的烙铁，发出灼热的气息，与天空中的漩涡疯狂呼应，不断蚕食、削弱着晨曦的抵抗！
“不！不能让它带走她！”苏牧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他怒吼一声，全身的能量不管不顾地燃烧起来，扑上去想抱住林栀的腿把她拽下来。可他的手刚碰到那股无形的力场，就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星舰正面撞上，“咔嚓”一声脆响，胳膊当场就脱了臼，整个人被狠狠砸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营地外围的残破墙壁上，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血。
“苏牧！”有人惊叫。
“屏障！启动所有屏障！”墨衡嘶喊着，拍下了总闸。营地周围亮起了几层稀薄的能量光幕，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底。可那牵引力根本无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光幕刚一接触，就像肥皂泡一样，“噗噗”几声，瞬间碎得干干净净，连迟滞一下都做不到。
完了。彻底完了。
所有人都绝望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栀悬浮在那里，身体在晨曦之光和暗红纹路的激烈对抗中微微颤抖，然后一点点地、无可挽回地……被拉向天空那个越来越大的、散发着不祥吸力的暗红漩涡！就像看着一个溺水的人，慢慢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的冰海。
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时刻——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学习者核心”，那块淡绿色的、平时温润如玉的晶体，毫无征兆地……炸了！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一种信息的、能量的、近乎自毁式的彻底爆发！它猛地亮起如同超新星般刺目、甚至带着一种悲壮感的炽烈绿光！一股庞大、古老、充满了某个文明无数探索与挣扎、最终却走向畸变与沉寂的悲凉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流，强行冲破了所有休眠限制，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数据光柱，带着那个文明最后的意志和全部遗产，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灌入了林栀眉心的晨曦印记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地上那堆早已黯淡无光的“真实之镜”碎片，仿佛被这最后的绿光所唤醒，齐齐发出了轻微的嗡鸣，最后残存的那一点点“界定真实”、“抗拒虚妄”的道韵被激发出来，化作无数比尘埃还要细小的柔和光点，如同夏夜扑向烛火的飞蛾，盘旋着，最终全部融入了林栀的身体。
是“学习者”文明最后的遗产，和“真实之镜”破碎后最后的回响！它们在这最终的时刻，选择了燃烧自己，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将自身的一切，作为最后的“变量”，注入林栀体内！
“啊——！！！”
林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痛苦长吟，悬浮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她眉心的晨曦印记，在疯狂涌入的、来自两个不同纪元、不同道路的至高遗产的冲击下，光芒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晨曦温暖，也不再是之前的微妙平衡，而是化作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厚重、仿佛承载了无数文明兴衰史诗与存在证明的……纯白之光！
这纯白之光带着一种“我曾存在，故我永恒”的悲壮与坚定，强行顶住了那源自“归墟”的恐怖牵引，甚至开始反过来，以一种更加包容、更加本质的方式，去解析、去中和、去对抗那冰冷的归墟吸力，以及她体内那与之共鸣躁动的“祖源”力量！
天空中的暗红漩涡，旋转的速度明显顿了一下，像是精密仪器里突然被扔进了一粒沙子。那冰冷的宣告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杂音和……迟疑？
“检测到……未记录……高维信息干扰……”
“‘钥匙’稳定性参数……偏离预设模型……”
“重新校准……计算最优解……”
有效！“学习者”和“镜子”最后的牺牲，像两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没能阻止漩涡，却真切地干扰了它，为林栀争取到了或许只有几秒钟、但却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然而，这抵抗的代价是巨大的。林栀悬浮在半空，纯白之光与暗红纹路在她身上激烈交锋，她的意识在巨大的痛苦和外来信息的疯狂冲击下，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爆炸——
是“学习者”先贤探索星海、记录真理的壮阔，与最终被僵化秩序污染、扭曲畸变的无尽悲凉……
是“真实之镜”映照万物、界定真实与虚幻的孤独使命，与最终选择破碎自身、成全她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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