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镜映万律（1/2）
天上那片死白死白的光，像被堵住的洪水，在星系外边儿翻腾咆哮，可就是落不下来那最后要命的“否决”。整个世界卡在了一种脆生生的僵局里。被“真实之镜”那股劲儿扫过的地方，那些藤蔓铁刺长一块儿的怪林子、亮晶晶的草，还都保持着那副超现实的安静样儿，跟周围正被慢慢“修理”得规规矩整的地界一比，显得格外扎眼，跟世界打了个破补丁似的。
维生舱边上，苏牧攥着林栀冰凉的手，感觉她那点生命力就跟烧到根儿的灯芯似的，飘忽不定，随时会灭。墨衡则吆喝着还能动弹的族人，趁着这口气儿还没断，赶紧加固营地，抢救在之前那通折腾里坏掉的家伙事儿和物资。每个人脸上都混杂着捡回条命的庆幸和对后头日子的害怕，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她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苏牧嗓子哑得厉害，眼睛就没离开过林栀那张白得吓人的脸，“下一回，甭管是法庭再来一下子，还是那镜子又抽风，都可能……”
他没往下说，但墨衡懂。林栀用自个儿的老本儿催动镜子，硬扛住了那“存在性否决”，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的她，脆得跟层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
“咱们不能干等着挨揍。”墨衡眼神一厉，抬头看向塔尖上那面光泽暗淡的银边圆镜，“不能等法庭憋足了劲儿，再来个更狠的，那咱可真就一点招都没了。”
“主动出击？就凭咱？”苏牧苦笑，连那镜子都蔫儿了，他们还能有啥辙？
“就凭它！”墨衡一指那“真实之镜”，语气里带着豁出去的狠劲，“既然它能照出‘真实’，连‘说你不存在’都能顶回去。那咱能不能……让它去照照别的东西？”
“照啥？”
“照那堵‘墙’！”墨衡声音都高了几分，带着激动，“照照‘逆熵法庭’罩在咱头上的这层屏障本身！甚至……试试去照照这屏障后头，‘逆熵法庭’的老窝！”
苏牧眼皮猛地一跳：“你他妈疯了？！那不明摆着找死吗？”
“不疯魔，不成活！”墨衡几乎是吼出来的，“咱现在跟死就隔了一层纸！法庭为啥停手？不是发善心，是林栀那句‘我就是真实’把它们那死脑筋给整懵了！它们在重新算，在找能绕过这话的漏洞！等它们算明白了，下一波过来，咱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得玩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激动，分析道：“这镜子现在跟林栀的本源连着，它照东西，不是简单的反个影儿，是扒开皮看瓤子，看它‘该是啥样’。要是能照出这屏障的‘真瓤儿’，说不定就能找到它的软肋，甚至……照出法庭那套绝对秩序自个儿里头，是不是也有啥‘不真实’的窟窿眼儿！就像它之前照出信标逻辑打结一样！”
这想法太他妈胆大，也太悬了。一个不好，立马就是灭顶之灾。可墨衡说得对，他们已经没退路了。
“要我干啥？”苏牧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守着。在我试着引镜子去照的时候，绝不能出半点岔子。不管是外头来的攻击，还是……镜子自个儿可能反咬一口。”墨衡沉声道，“得绝对安静，一点都不能晃。”
废话不多说，立马开干。
墨衡把精神头全集中起来，通过“学习者核心”跟那面“真实之镜”搭上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联系。他不敢下命令，只能像个拜佛的，心里头一遍遍念叨着“照照那屏障”、“找找真实是啥”，再把核心里所有关于空间屏障、法则结构的学问当路标，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苏牧则把还能打的护卫队员全划拉起来，在方尖塔周围布下了最严实的防线。他自己跟个石墩子似的往塔底下一坐，战刀横在膝盖上，气息跟脚下的大地连成一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提到了顶。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墨衡脑门上全是汗珠子，精神头眼瞅着就快耗干了。那面“真实之镜”起初屁反应没有，可随着墨衡不停地念叨和那些学问路标的指引，它那暗淡的镜面开始泛起一层微光，中间那模糊的“真理印记”好像转得快了一丁点儿。
它开始慢慢调整角度，不再瞅着地面，而是微微抬起来，把那清冷得像月光的光辉，投向了天空——投向了那层罩住一切、散发着停滞死光的“看不见的墙”！
没啥惊天动地的动静。镜光落在屏障上，跟水珠掉进海里似的，连个涟漪都没起。
可墨衡那勉强修好的监测设备屏幕上，代表屏障能量结构和法则密度的数据流，跟疯了似的刷新！无数复杂到姥姥家的符文、能量节点、空间褶皱的模型，建起来又立马被更精确的取代！这镜子正在用一种邪门的方式，往死里剖析这层由“逆熵法庭”亲手打造的铁桶阵！
“看见了……我看见了……”墨衡喃喃自语，眼珠子都快瞪进屏幕里了，盯着那滚得飞快的、正常人根本看不懂的数据和图，“结构……不是铁板一块……有算多了的废节点……能量流转有特别细微的、一阵一阵的弱下去……那些定住空间的锚点之间，理论上存在……互相碍事的影子……”
他瞧见了屏障的“真瓤儿”，瞧见了这看着天衣无缝的绝对秩序造物里头，那因为系统太庞大必然存在的、小到不能再小的“不完美”和“能下蛆的缝儿”！
可是，这还不够！这点小毛病，捅不破这屏障！
墨衡一咬牙，把更多的精神头，连同“学习者核心”里所有关于“逆熵法庭”咋办事、逻辑是啥样的推演数据，全他妈塞进了对镜子的念叨里！
“照……照它们的根子！照‘秩序’的‘真实’是啥！”
“真实之镜”的镜光猛地亮了一大截！它不再满足于扒屏障的皮，那清冷的光好像有了钻透力，顺着屏障法则的脉络，朝着它老窝——那藏在空间后头的“逆熵法庭”信息网——逆着摸过去了！
这行为，简直就像个小老百姓想扒开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瞅瞅里头啥样！是大不敬！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反向探测行为！信息源锁定！判定为敌对窥探！”冰冷的警报意念瞬间从屏障那头砸回来，比之前更急，更带着“弄死你”的狠劲儿！
天上那卡住的死白光芒又剧烈翻滚起来，这回，它们不摊大饼了，而是凝成了无数道锋利无比的、由纯粹“说不”意念组成的法则长矛，带着要把所有偷看者挫骨扬灰的决心，撕开空间，朝着那束从“真实之镜”出来的探查光，还有它老窝方尖塔，暴雨一样扎了下来！
“被发现了！打过来了！”苏牧怒吼一声，全身能量炸开，战刀扬起刺眼的光芒，第一个迎着那铺天盖地的法则矛雨冲了上去！
护卫队员们也红着眼发出决死的嚎叫，各色能量光芒亮起，拼了命地拦截！
可这些带着法庭怒火的法则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狠！苏牧的刀光刚碰上去就碎成了渣，他一口血喷出来，人倒飞出去！队员们组成的防线跟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烂，惨叫声响成一片！
眼看那要命的矛雨就要把方尖塔连带上面的镜子一起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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