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枯骨之门，净潭故人（2/2）

他穿过了某种粘稠冰冷的界限。

紧接着，刺骨的寒意和潮湿的水汽包裹了他。久违的、带着腐朽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

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全身骨头仿佛都已碎裂。他剧烈咳嗽着，暗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但终究是……逃出来了！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光线昏暗，洞顶垂下无数狰狞的钟乳石，水滴连绵不绝，在身下的岩石和远处的水洼中敲打出空洞的回响。

空气湿冷得刺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味，混杂着陈腐的水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

洞壁覆盖着厚厚的深色苔藓，隐约可见一些被岁月和水汽侵蚀得模糊难辨的古老刻痕，扭曲盘绕，似藤非藤，似兽非兽。

地面散落着巨大的、不规则的石块，表面滑腻，像是某种庞大建筑的残骸，沉默地诉说着时间的久远。

溶洞中央，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泊静卧着，水色是诡异的墨绿，平滑如镜，却无端散发着吸噬光线的阴冷，仿佛潭底沉睡着亘古的凶物。

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未持续一息，就被这诡异的环境彻底浇灭。

“咳咳…咳…嗬嗬……”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连魂魄都要咳出来的嘶哑声响，从溶洞深处一堆坍塌倾颓的巨大石柱后方传来。

那声音虚弱到了极致，带着浓重的腐朽死气，却让林小树猛地一个激灵！这声音…他听过！

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他抱起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若游丝的归藏幼兽，踉跄着挪到那堆乱石旁，谨慎地探出目光。

只见几根断裂的巨型钟乳石和崩碎的石块下方，压着半截不成形的人体。

那人身上的衣物早已烂成布条，勉强能辨认出是青木宗内门弟子的制式。

暴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败色泽，密密麻麻的黑色经络如同活物般在皮下游走、凸起，看上去就像被无数枯死的毒藤缠绕勒紧。

更骇人的是他的脸——半边尚且能看出人形，只是干瘪凹陷，形同骷髅；而另外半边，则完全被一层厚厚的、如同焦黑树皮般的硬痂覆盖，那硬痂之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令人毛骨悚然地蠕动着。

那只唯一还算完好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用一种近乎凝固的惊骇和无法置信的疯狂，盯住了突然出现的林小树。

“秦…秦守拙？！”林小树倒抽一口凉气，失声叫破对方身份。

这被压在这阴森溶洞深处、人不人鬼不鬼的残躯，竟然是当年宗门祖坛异变时被空间乱流卷走、生死不明的丹痴——秦守拙！

“嗬…嗬嗬……”秦守拙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那只独眼死死钉在林小树脸上，随即猛地聚焦在他怀中那只气息奄奄的归藏幼兽身上。

灰败的脸上，肌肉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绝望、痛苦、疯狂的嫉妒和一种几乎化为实质的贪婪，在那只独眼中扭曲交杂。

“你…你没死…竟…然……”他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骨渣摩擦出来，带着淬毒般的怨念，“好东西…交…交出来…我…告诉你…怎…么活…否则…一起…死……”

伴随着他这充满恶意的嘶语，溶洞中央那墨绿色的死寂潭水，水面似乎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一股更加阴寒、粘稠，带着浓郁血腥和怨念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缠绕上人的肌肤，渗入骨髓。

刚从一场死劫中挣脱，转眼又落入这诡异的绝地，面对一个明显已被污染侵蚀、充满恶意的故人。

林小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怀中微弱起伏的幼兽，感受着自身几乎枯竭油尽的状态，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凝重。

这长生路，果然是步步杀机，无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