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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七个孩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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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之后,朔方城的天光一日比一日短。

戏台焚尽的废墟被薄霜轻轻盖住,像给一座旧坟披了素缟。火场中央,那枚巴掌大的“久安”皮影城门被顾无忧用剑尖挑起,悬在风里,纸脆声轻,竟透出铁锈般的凉意。

沈枫以骨鞭为尺,量过灰烬的厚度,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正好盖得住七年前的马蹄印。

“火是冷的,”他说,“但灰是热的。”

白羽沫蹲下身,折扇拨开浮灰,露出底下焦黑的木板。木板背面,有未被烧毁的半截戏词——

【……若山河不复,则以皮影为城;若灯火不熄,则以人声为兵……】

字迹是朱砂掺了金粉写的,如今朱砂褪成褐铁,金粉却还闪着微光,像不肯低头的星火。

七个小童围成半圈,赤足踩在冷灰上,脚踝系着半截红线,线头空荡——断口处结了细小的冰珠。

他们睁大眼睛,看老刘头用烟杆在灰烬里写字。写的是他们各自的名字:

阿蒲、阿芦、阿苇、阿荻、阿荠、阿葵、阿蕖。

七个草木名,七种无根生。

烟杆划过最后一笔,老刘头忽然咳嗽,咳出的却不是烟,而是一缕极细的纸灰。纸灰在空中扭成一个小小的人形,人形向七童作揖,又散成尘埃。

“师父在跟你们道别。”沈枫的声音低而稳,“纸人替死,草木替生,从今往后,你们的命是自己的,也是朔方的。”

顾无忧把剑收回鞘,鞘身轻响,像一声极远的更漏。

“但朔方已亡。”

“亡的是城,”白羽沫接口,“不是山河。”

他展开折扇,扇面是重新糊过的,用的是戏台残幕的碎绢,绢上“山河”二字被火舌舔去半边,只剩一个“山”字,孤零零像断脊。

折扇轻摇,扇骨发出细微的裂声——那是骨鞭削成的薄刃,藏了沈枫的一道符。

风忽然转了向。

废墟西侧,一块未被焚尽的木板被风掀开,露出底下黑洞洞的入口。

那是老戏园的“影窖”,昔日皮影匠人储皮、晾影、养影的地窖。

窖口飘出一缕极薄的雾,雾里有唱词断续——

【……三尺白布作城壕,一盏红灯照前朝……】

声音尖细,像孩童捏着嗓子学大人。

七个小童却同时回头,齐声应和:

“……将军下马看春灯,灯里白骨笑……”

他们声音清越,却在最后一个“笑”字上打了个抖,抖出满窖回声。

沈枫与顾无忧对视一眼,率先踏入影窖。

骨鞭垂在身侧,银铃无声,却将黑暗剖出一道冷白。

地窖比想象中深。

石阶十三级,每级都刻着一行小字——

“一鼓灭灯、二鼓灭影、三鼓灭人。”

字迹歪斜,是学徒用小刀刻的,刀口处还留着当年的漆。

下到第八级,石阶变窄,两侧石壁渗出细密水珠,水珠里映着皮影的残像:

有将军勒马、有书生投笔、有老妇哭城、有稚子折柳……

每一滴水,都是一出未完的戏。

白羽沫伸手去接,水珠在掌心碎成粉,粉里夹着金屑——是当年给皮影点睛的“留光粉”。

“灯灭影不灭,”他轻声道,“原来藏在这里。”

再往下,石阶尽处是一扇木门。

门环是铜制的,却生了厚厚的绿锈,锈里裹着半截红线。

门楣上悬着一盏小小的白灯笼,灯笼纸面画着一座城,城门紧闭,城头无旗。

沈枫以骨鞭挑灯,灯笼便轻轻旋转起来。

城在灯中转,灯在影中烧,烧出一行血字——

“入此门者,须以魂点灯。”

顾无忧伸手推门,门却自内开了。

门后是一间极大的窖室,窖顶悬着数百盏白灯笼,灯笼下悬着皮影——

不是牛皮,是人皮。

薄如蝉翼,透如冰绡,五官栩栩,眉眼带笑。

每一张人皮影的胸口,都绣着一个小小的地名:

朔方、云州、雁门、幽蓟、甘凉、安西、交河……

这些人皮影排成阵列,如一支无声的军队。

阵列最前方,是一张空白的皮,未描眉、未点唇,只胸口绣着“久安”二字。

空白皮的对面,摆着一张供桌。

桌上供的不是神佛,而是一方铜镜、一盏油灯、一册残卷。

铜镜照出顾无忧的影子,却没有照出沈枫与白羽沫。

油灯无芯,灯盏里盛着半凝固的蜡,蜡里封着一枚小小的虎牙——北狄王帐的祭牙。

残卷是皮影戏的唱本,封面焦黑,内页却雪白,雪白上压着一行朱砂字:

【皮影第三十二折·山河祭】

七个小童此刻也挤进门,看见人皮影阵列,却无一人惊呼。

阿蒲走到空白皮前,踮脚摸了摸“久安”二字,指尖沾了金粉。

“这是我们的城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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