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远望（2/2）

“臣……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林奇跪下行礼，心中沉甸甸如同压上了千钧重担。这已不仅仅是君臣之义，更是一种文明传承的嘱托。

朱标仿佛卸下了最后的牵挂，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林奇和朱雄英默默退下。殿外月光清冷，朱雄英稚嫩的脸上已有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毅。

回到格物院衙署，林奇尚未从与朱标那场沉重谈话中完全抽离，一份来自东南沿海的、标注着最高等级“万里加急”的电报，便被直接送到了他的案头。

发信人是远在满剌加（马六甲）的汤克宽。电文异常冗长，显然使用了复杂的密码本，经过格物院专人译电后，呈现出的内容让林奇瞬间瞳孔收缩。

“……确认悬挂‘红底金龙旗’之舰队共五艘巨舰，其形制迥异于我大明及弗朗机船，舰体修长，多桅多帆，目测航速极快。彼等月前抵达满剌加外海，与当地苏丹接触频繁，似有所图。”

“经多方探查，此舰队隶属海外自称‘大顺’之政权。其兵士皆着赤红衣甲，火器精良，曾小规模展示一种射程、精度均远超我鹰扬铳之火绳枪。其使者态度倨傲，言语中对我大明颇多轻视，且对‘格物’、‘新军’、‘北疆’等词尤为关注。”

“彼等向满剌加苏丹提出，欲租借港口，设立商站，并要求独家贸易之权，条件苛刻。苏丹惧其兵威，犹豫不决。末将判断，此‘大顺’绝非善类，其志非小，恐欲效仿前元，染指西洋，截我海路，断我财源，乃至觊觎神州！”

“……另，据隐秘渠道获悉，晋王此前确与‘大顺’有所勾结，曾许诺开放口岸，分享格物之技。今晋王虽败，然‘大顺’狼子野心已露，不可不防！末将已下令水师戒备，然敌舰犀利，恐非现有舰船可敌。情势危急，恳请朝廷早定方略！”

林奇放下电文，走到悬挂的巨大寰宇全图前。他的手指从大明漫长的海岸线滑过，越过南洋星罗棋布的岛屿，最终停留在马六甲那个关键的海峡节点上。

北疆的基业刚刚稳固，内陆的变革方兴未艾，来自海洋的挑战却已兵临城下。这个“大顺”政权，拥有不逊于甚至可能超越大明现有水平的技术，其来历目的成谜，威胁程度远超草原部落。

他想起朱标的托付，想起北疆那片充满希望的土地，想起格物院那些尚在襁褓中的新技术。退缩？绝无可能。

林奇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回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奋笔疾书。这不是奏章，而是一份划时代的计划纲要，标题赫然是——

《寰宇海图勘测与远洋舰队建设方略》及《应对大顺威胁紧急预案》。

其中最关键，也最大胆的一条是：立即组建一支集探索、贸易、外交、威慑于一体的特混舰队，配备最新式的蒸汽帆船、精良火器及格物院各类新式装备，远涉重洋，不仅要挫败“大顺”的图谋，更要“宣威异域，勘定海路，沟通四方，扬我大明国威于万里波涛之外！”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防御，而是主动走向深蓝，拥抱一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全球时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