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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蛇蜕无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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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尧没回答,强压下膝盖那股如同被滚油反复浇淋的撕裂感,挣扎着坐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剧烈的喘息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让他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老狗的尸体,眼神复杂难明。就是这东西,在毒瘾发作下像厉鬼一样追得他在酸湖底亡命奔逃,又在最后的混乱中撞在他的伤腿上,引发了诡异反噬而被那片夺命的玻璃扎穿了肺腑……此刻这具枯骨就静静地躺在几米之外,所有的狂暴和阴狠都散尽了,只剩下冰冷和丑陋的死亡,像是对他们这种亡命徒结局的最好注解。

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和厌恶在胸腔里翻搅。

“看看……”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对陈小川低吼道,“妈的……扒开他的烂皮!看清楚…他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这具尸体是他能带回的、关于酸湖和老狗秘密的唯一线索!安娜付出生命带出来的东西,和老狗用的致命药物,还有那些追兵……这一切隐约指向一个更巨大、更冰冷、更黑暗的漩涡核心!

陈小川似乎被刘天尧声音里那股压抑的暴戾刺激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愧疚、不甘、甚至还有一丝冰冷的嘲弄(不知是对谁)。他咬着牙,拖着那条脱臼的手臂,一步步走到老狗的尸体旁,腿一软,单膝重重地砸在油毡地上。

嘶啦——!

他用还能动的右手,粗暴地抓住老狗胸前已经腐烂变脆的破烂布条衣襟,猛地向两边撕开!

布片碎裂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老狗干瘪枯槁、满是老人斑和伤痕的胸膛暴露在昏暗摇晃的煤油灯光下。湿冷的光线下,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死鱼的灰败惨白。肋骨根根分明,如同腐朽棺材的木条。

陈小川的手,犹豫了极其短暂的一刹那,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探究欲,猛地伸向老狗的裤腰。皮带早已腐朽,几乎是应手而断。他一把拽下那湿透的、同样沾满污渍的破布裤子,连带一小块裤衩也撕了下来。

老狗整个躯干彻底裸露出来。灯光下,那具枯瘦的躯体更显干瘪丑陋。

庇护所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般的死寂。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眼神带着审视的老蛇,浑浊的眼珠也陡然睁大了几分,如同看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邪物!

“这…他妈的……”陈小川像是被烫了手,猛地缩回了抓下老狗裤子的手,指尖甚至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老狗枯瘦惨白的腰侧皮肉,以及那皱缩的大腿根、腹股沟附近靠近脊柱的区域(大约是腰三、四椎骨的位置),赫然布满了大片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但那绝对不是正常的伤痕淤青!

而是一大片密集簇拥、如同无数细小红色水泡刚刚破溃后留下的点点糜烂疮面!又像是皮肤底下爬满了看不见的红色蛛网!它们层层叠叠,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正在扩散的鲜活形态!边缘模糊不清,深处微微渗着透明的组织液!如同某种剧毒的霉菌孢子在他皮肤下疯狂滋生,撑开了表皮!在死尸苍白冰冷的底色衬托下,这片猩红糜烂的区域,像是活物一般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它甚至……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蔓延?!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药味混合着尸体独有的腐臭味,从这片红色的区域散发出来,浓烈得令人作呕!但更可怕的是,这股药味里,之前在那堆诡异的骨灰里闻到的、那股混合着腐烂鱼腥和劣质化学药剂的怪诞气味,更加浓烈了!几乎像是直接从这糜烂的皮肤里蒸腾出来的!

“操!是花!”老蛇的惊呼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惊恐,声音都劈了叉!他猛地凑近几步,浑浊的眼睛几乎要贴到老狗尸体腰后那片猩红糜烂的皮肤上。“‘尸苔花’!他妈的…‘鬼见愁’里熬出来的玩意儿烂到根了!还加了‘鬼湖黑鱼胆’?!”他那布满老茧、沾满各种污垢的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指向那片糜烂皮肤正中心、靠近腰椎棘突位置的深处——

在那里,猩红糜烂的皮肉深处,似乎隐约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被组织液浸润、颜色灰白中泛着青黑的……鱼形烙印?印记非常模糊,边缘似乎也已被严重的皮肤病变腐蚀得残缺不全,与糜烂的组织交织在一起,几乎难以辨认,只留下一个令人不安的大致轮廓。

这和陈小川在酸湖滩头翻找骨灰粉末时发现的焦黑烙印残片轮廓……高度相似!

刘天尧的瞳孔骤然缩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股森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急速爬升!

安娜胸前死死护着的烙印碎片!

酸湖骸骨胸骨上那个残缺不全的焦黑烙印!

此刻又在老狗这糜烂不堪的腰后皮肤深处看到了这模糊不清的鬼影!

还有这“尸苔花”、“鬼见愁”、“鬼湖黑鱼胆”?!这些地名和东西背后代表的……那些冰冷俯瞰着这一切的东西……难道金四那帮孙子……是在……

“嗬……”巨大的惊悸和那伤腿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让刘天尧一口气没倒上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抽响,眼前阵阵发黑!刚被草药强行止血的伤口似乎又崩裂开,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腿部皮肤缓缓流淌下来,粘腻而粘稠。

突然!

一只沾满污泥油渍、骨节异常粗大、如同干枯鹰爪的手,快如鬼魅地探向那片猩红糜烂的皮肤上方!

老蛇!

他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疯狂凶光!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只有手指粗细、两头密封、内部装着半管刺眼猩红色粉末的粗劣透明塑料小瓶!瓶口对着那片糜烂的区域!指尖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别动!”陈小川的反应如同被触碰逆鳞的毒蛇!那双疲惫麻木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戾!就在老蛇的手即将探到那片皮肤的刹那,陈小川那原本脱臼垂着的左臂猛地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一声脆响,竟是瞬间被他用一股蛮力强行甩了回去!紧接着,一把锋利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蝴蝶刀,如同毒蛇吐信般出现在他的右手中!

唰——!

冷厉的刀光带着撕裂空气的锐鸣,直劈向老蛇探出的手腕!刀锋落点极其精准狠毒,只要老蛇不收手,这只手就必然被齐腕斩断!

老蛇眼中凶光爆闪!前探的手猛地缩回,如同受惊的壁虎!另一只抓着红色药粉小瓶的手却闪电般向陈小川的面门砸去!同时身体极其怪异地扭曲了一下,避开刀锋的同时,枯瘦的腿化作一道残影踢向陈小川的小腹!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这老油子深藏不露,绝对是刀头舔血几十年的狠角色!

砰!

折叠椅被陈小川急速格挡的身体撞翻!汽油桶炉子也剧烈摇晃了一下,煤油灯的光影疯狂跳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幽魂!

庇护所内狭窄的空间瞬间被刀光和老辣狠毒的搏击动作充满!锈蚀的铁皮壁砰砰作响!两个身影在昏黄扭曲的光影中如同两头凶兽般疯狂绞杀撕扯!

“川子!别……”刘天尧的吼声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卡在喉咙里,他想要阻止,但那伤腿如同浇筑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刀锋擦着老蛇枯瘦的脖颈割过,削下几缕灰白的头发!老蛇粗糙的手爪也在陈小川的肩头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腥味瞬间压过了药味!

就在老蛇的药粉小瓶几乎要糊上陈小川眼睛时,陈小川腰肢猛地一拧,右腿如同战斧般狠厉劈向老蛇的支撑腿膝弯!

“够了!”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一把沉重的、带着灼热高温的扳手(刚才老蛇放下的那把)猛地砸在两人之间的油毡地上!迸溅起几点火星!

是老蛇!他在千钧一发的闪避后,不知何时又抄起了那工具!不是砸人,而是重重顿在地上!

两人如同通电般瞬间分开!陈小川剧烈喘息着,肩上鲜血淋漓,刀尖指向老蛇,眼神如同受伤的独狼。老蛇同样胸口起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小川,又扫了一眼地上老狗尸体腰后那片糜烂猩红的皮肤和那个猩红的小药瓶,里面的红色粉末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短暂的对峙。空气里充满了血腥、汗臭、药毒和未散尽的硝石硫磺味。

“哈……”老蛇突然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苍凉。他弯腰,慢慢捡起地上那个猩红色的小药瓶,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瓶身,手指间有污泥和血污。他不再看刘天尧和陈小川,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锈迹斑斑的金属墙壁,投向一个遥不可及的黑暗深处。

“这鬼地方埋着的矿……早就不是金子银子了……”老蛇嘶哑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砺过的铁片,冰冷低沉,不带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被绝望浸透的木然,“是咱们这帮蛆虫的命……”

他的话音顿了顿,佝偻着背,缓缓转过了身,将那个装着猩红粉末的小瓶死死攥在手心,骨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朝庇护所深处那点仅存的幽暗挪动了一步,步履蹒跚。

“这瓶子里的‘引子’……是唯一还能让我这条老蛆苟延残喘、嗅到一点甜头的东西……”他半张脸没入阴影里,声音仿佛从地底裂缝中渗出,“想要?或者想活着从这里爬出去……都得沾这泡屎……”

那枯瘦的身影停顿在煤油灯光摇曳的边缘,声音冷得如同这鬼矿坑深处千万年不化的寒冰:

“想要沾,就跟着这尸臭。不想……趁早烂在这里吧!”

那枯瘦的身影被角落里摇曳的灯光拉得扭曲变形,如同盘踞在阴影里的史前怪蛇。沾满污泥的旧夹克上似乎还挂着几点未干的血渍,分不清是老狗的、还是陈小川的。他攥着那个猩红小药瓶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扭曲变形,像紧握着赖以生存的毒囊。

那句“都得沾这泡屎”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刘天尧的耳膜里。膝盖伤口传来的剧痛再次汹涌爆发,像是里面生锈的齿轮又被人狠狠地拧了一圈,碾碎了他刚刚勉强聚集起来的力气。他眼前阵阵发黑,只能靠在冰冷刺骨的金属墙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吸进带着浓重血腥和药粉怪味的空气,都让他肺腑如被刀割。

陈小川缓缓地直起了身体,蝴蝶刀依旧反握在手中,刀尖低垂,却带着一种被拉满弓弦的紧绷感。血珠顺着他肩上那道翻卷的皮肉,一滴滴砸落在脚下的油毡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灯光阴影在肿胀乌青的颧骨处刻下的深深沟壑,显得格外阴沉。他那双眼睛,冷冷地越过倒在地上的老狗尸体,落在老蛇没入黑暗的那个方向,眼神复杂得如同搅动的深渊——有凶戾未散的寒光,有完成任务后筋疲力尽的麻木,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沉的疲惫和冰冷。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条被强行归位的手臂,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庇护所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煤油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劣质蜂窝煤在桶炉里爆开的微小声响,以及三个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曲为这片地下坟场谱写的挽歌。

刘天尧的眼神艰难地聚焦,扫过老狗尸体腰后那片猩红糜烂、如同活体腐烂扩散的皮肤,最终死死盯住了老蛇消失的那片黑暗角落,盯着他那只可能还紧握着致命药瓶的手。

沾这泡屎……

一丝近乎残酷的明悟,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地、彻底地钻进了他刚刚被剧痛撕扯得无比清醒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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