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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最亮的灯,烧的是旧账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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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档案房外,暮色沉得像一口倒扣的铁锅。

裴照站在廊下,目光落在门侧那张新贴的告示上——“巡守司旧档归档内府,凡涉边政遗文,非旨不得调阅。”字迹工整,印鉴森然。

他不动声色,袖中手指却已收紧。

昨日他还从三十七号柜取出一份三十年前的戍边粮册,今日再去,原档已空,只剩编号孤零零地刻在木牌上。

更蹊跷的是,值夜老吏私语:过去三日,已有十七卷“羽林哨制”文书被人提走,登记簿上却无签押。

不是调阅,是抽换。

裴照转身离去,脚步轻而稳。

他知道,有人想抹去一段不该被记住的历史。

而那段历史,正与苏锦黎推动的“灯道”改革息息相关——那些由民间识字者手书、经盲童传诵、以铃声为节的灯帖,本质上是一套自下而上的信息网络。

朝廷称之为“民心所诵”,但裴照清楚,这系统早有雏形,藏于先帝暗设的边哨密令之中。

当夜,他换上布衣斗笠,独自出城。

南陵荒村,一间低矮土屋静卧在乱坟岗边缘。

屋前悬着一串褪色麻绳,系着七枚残破陶铃,随风轻响,像是亡魂低语。

林素娥就住在这里。

她丈夫曾是巡守司主簿,掌边政机要,死后却被定性为“贻误军机”,抄家贬籍。

她靠缝补度日,沉默如石。

裴照敲门时,她只抬眼看了片刻,便让开了门。

“药罐还在?”裴照问。

她点头,从灶台角落捧出一只黑釉粗陶罐,早已裂纹纵横。

她双手颤抖,将罐底轻轻旋开——一层油纸裹着半卷黄绢,泛着陈年血渍般的褐斑。

裴照接过,展开。

字迹模糊,但中间八个朱批大字赫然可见:“灯照幽冥,权归有信”。

下钤一方赤红御玺,篆文“承天行道”,正是先帝亲用之印。

他呼吸微滞。

这不是普通政令,而是“羽林遗训”残卷——先帝临终前密授的军政托付,赋予边哨自主传讯、越级奏报之权。

若此卷公之于众,则今日所谓“灯道非法”之说,不攻自破。

“你夫君死前,可留下口信?”裴照低声问。

林素娥闭了闭眼,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如割:“鹤三折,信在骨。”

裴照瞳孔一缩。

这是“骨铃密语”的启动词。

他曾听父亲提起过——先帝设三十六哨,每哨持一骨铃,唯有口诀契合,方能唤醒铃中隐文,开启大理寺密库第三格。

他将残卷小心包好,起身:“我送你入京。”

三日后,官道山隘。

谢无咎策马缓行,护着一辆不起眼的青篷车。

林素娥蜷坐其中,药罐抱在怀中,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命脉。

忽然,前方枯树后掠出数道黑影,刀光乍现。

刺客七人,动作齐整,直扑车厢。

他们不言不语,招式狠辣,显然是冲着灭口而来。

谢无咎拔剑迎上,一人断喉坠地。

但他寡不敌众,肩头已被划开一道深口。

就在危急之际,山道两侧棺木轰然移动——三十六具薄皮棺材自坡上滑落,横列成阵,堵住退路。

数十名衣衫褴褛的男女从坟堆后站起,手持铁锹、锄头,甚至白骨,齐声怒吼:

“护我先人字纸!”

为首老妪披麻戴孝,手持一根缠布铜铃杖,正是云婆婆。

她双目浑浊,却声如裂帛:“你们烧得了纸,埋得了尸,可埋不了三十六哨的名字!”

刺客怔了一瞬,攻势迟滞。

谢无咎趁机反扑,斩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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