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在知府面前疯狂刷好感度!(2/2)
这哪里是“偶翻地方志”?这分明是下了苦功,且有实学之才!
“本官没记错的话,你是今年新晋的童生,季言?”秦牧之明知故问,语气更加和蔼。
“是…学生侥幸中式。”季言“不好意思”地点头。
“好,好。”秦牧之连连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水利图,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随即对身后众人摆了摆手,“你们暂且都退下,本官见季言这分流之策颇有见地,欲与之详谈。”
待众人退至亭外,秦牧之指着图纸上季言标注的位置,语气严肃了几分:“你方才所言,将洪水引流至城东洼地,此策虽妙,然洼地容量终归有限,若遇百年不遇之特大洪汛,又当如何?且渠堰建成,日久泥沙淤积,清淤维护亦是难题,这你又可曾想过?”
季言心中早有腹稿,此刻更不慌乱,他恭敬答道:“大人所虑极是。学生浅见,或可借鉴古籍中记载的‘鱼嘴分水’、‘飞沙堰排沙’之古法雏形。”他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比划,“于分流堰处设一形如鱼嘴之分水尖,可根据水量多寡,自动调节进入主河道与分流渠之水比例。水量大时,更多洪水自然涌入分流渠;水量小时,则主流仍保畅通。”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排沙,可在分流渠入口下游不远处,修建一道较低之堰坎,即‘飞沙堰’。水流于此形成漩涌,较重之泥沙石块便被抛入外侧之排沙道,重新归入主河道下游,而较清之水则溢过堰坎流入分流渠。如此,或可大大减缓渠内淤积之速。即便仍需清淤,其间隔亦将大幅延长,耗费民力物力自然大减。”
秦牧之听得目光越来越亮,季言所言这些“古法”,他依稀在一些杂学佚文中见过模糊记载,但从未有人如此清晰系统地应用于实际水利规划中,且考虑得如此周详,连排沙问题都想到了!
“鱼嘴分水…飞沙堰排沙…”秦牧之喃喃重复着这几个精妙而贴切的词汇,再看向那幅被他画满了标记的图纸时,眼神已截然不同。这绝非简单的“胡思乱想”,而是蕴含着极高智慧的治水良策!虽细节仍需勘验,但其思路之精妙,已然远超寻常水利工匠的范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看向季言的目光充满了惊叹和激赏:“好一个‘鱼嘴’,好一个‘飞沙堰’!此策因地制宜,巧借水力,颇具古贤大匠之风!”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满了标记的图纸卷起,郑重道:“此图本官先带回府衙,详加参详。并会命人誊抄副本,附上你的构想,快马送至京中,请工部精通水利之大员研判。若果真可行,季言,你可是为安澜府百姓立下了一大功!”
“大人谬赞了!学生只是拾前人牙慧,偶有所得,万万不敢居功!”季言连忙躬身,态度谦逊至极,将一切功劳都推给了“古籍”和“古贤”,完美隐藏了自己。
“不必谦虚!”随即,秦牧之看似随意地说道:“据本官所知,张氏的活字印刷术,还有那丐帮的石猛…二人可都皆与你相识…”
来了!直球来了!
季言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恍然”:“不敢欺瞒大人,张世伯确实曾与学生讨论过雕版繁冗之事,学生年少妄言,提了些异想天开之想…没想到张世伯竟真的做了出来,还做得如此成功…”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不安”:“至于石猛…他…他曾是学生邻舍,身世可怜,学生见他有力气却无门路,便…便建议他不妨聚集些同样困苦之人,互帮互助,接些正经活计,总好过无所事事…学生只是出于朋友之义,胡乱说了几句,万万没想到他能做成今日规模…学生深知结社敏感,心中时常不安,还请大人明鉴!”
他这一番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出主意”的事实,又将程度极大弱化,归结为“年少妄言”、“异想天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点小聪明、心思单纯的形象。最后更是主动点出“结社敏感”,以示坦荡和“惶恐”。
秦牧之听着,眼神中的审视之意更浓。他当然不会全信,但此子却不邀功,将自己摆在“建言者”的角度,反而将功劳都给了旁人。
“原来如此。”秦牧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活字印刷利于文教,丐帮若能安分守己、造福穷苦,亦是善举。在本官看来,你的建言之功远胜二人,本官欲举荐你入仕,不知你意下如何?”
“学生不敢居功!”季言连忙躬身,语气惶恐却清晰,“大人明鉴,学生只是偶有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恰巧能解朋友燃眉之急罢了。张世伯仁厚,石猛重义,皆非学生之功。学生蒙圣人教诲,深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唯有潜心向学,于科场正道搏取功名,方能真正不负所学,为朝廷效力。”
他这番话,既谦虚地撇清了主导之功,又将动机拔高到“为朋友解忧”的义气层面,同时铿锵有力地表明了自己“一心只读圣贤书,志在科场”的主流价值观,完美契合了一个“有才、有德、有志向”的优秀书生人设。
秦牧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此子不仅有些奇思妙想,难得的是懂得藏拙守愚,心志也甚为坚定,不因眼前小利而动摇,确实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
“学生谨遵大人教诲!”季言躬身行礼,一副受宠若惊、如释重负的模样。
秦牧之又鼓励了几句,便带着图纸离开。季言起身恭送,直到秦牧之走才缓缓直起身,轻轻吁了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过关了…暂时。”他心中暗道。
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面对胡三的砍刀。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需要精心设计,拿捏分寸。
他成功地向秦牧之展示了一个“值得培养的少年人才”形象,有想法,有同情心,但缺乏经验和力量,需要引导和依靠。同时,也极大淡化了自己是幕后操盘手的可能性。
这应该符合秦牧之的预期——一个知进退,可以使用的“人才”,而不是一个无法无天、难以捉摸的“隐患”。
“接下来,应该能清净一段时间了…”季言擦了下额角的细汗,内心吐槽,“妈的,跟领导打交道真累!比管理丐帮累多了!以后还是能苟则苟,这种‘面试’再来几次,折寿!”
果然,之后的日子里,府衙那边的暗中调查悄然停止了。张万财和石猛都反馈说,一切恢复了正常,甚至官府对他们还比以前更“和气”了些。
一场潜在的危机,似乎被季言以精准的“演技”和“话术”巧妙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