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流（2/2）
一群学生围着秦书墨提问，她从容不迫地一一解答。洛城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款最新型号的军用级智能手环，这让他有些意外。通常只有军事学院的学生或预备军官才会配备这种设备。
“看来你对星际政治很感兴趣？”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洛城转头，看见苏风眠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手中抱着几本乐谱，目光也投向秦书墨的方向。
“只是路过听听。”洛城解释道，“你呢？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管理学院的一个朋友，商量下周末演出的赞助事宜。”苏风眠晃了晃手中的乐谱，“音乐协会想举办一场星际和平主题的音乐会，需要一些资金支持。”
洛城点点头。苏风眠总是这样，热衷于各种和平倡议和艺术活动。与秦书墨的现实主义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你对秦书墨的演讲有什么看法？”苏风眠问道，“她似乎认为火星冲突会进一步升级。”
洛城耸耸肩：“我不太懂政治。但我觉得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和平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方式。我一直认为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一切战争的手段，都是政治在和平阶段无法达到目的，而开展的武力斗争。”
苏风眠微笑表示赞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艺术，音乐能够连接人心，跨越星际隔阂。”她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晚上还有排练。听说你要和曼馨去明珠塔？”
洛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曼馨在社交圈里说了这件事，听起来很厉害。玩得开心。”
“你还是注意点吧，她变了。”苏风眠转过身来，表情略显复杂看着洛城。
“嗯。。。”
告别苏风眠后，洛城下午还有一堂神经网络基础课。但他发现自己难以集中注意力，脑海中不时浮现出明珠塔的高额消费、张曼馨对约会漫不经心的态度。
张曼馨是洛城的高中同学，坐在他的前面，从小就喜欢跳舞，后来考上了沪市大学的艺术系，高中时候，两人就有了暧昧关系，那个时候的张曼馨还是个满眼洛城的女孩，暑假时，他们确定了关系，然而在大学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虽然大部分时候，洛城都觉得她和原来一样，还是满眼是自己的女孩，但是仔细想来，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课后，洛城回到公寓，为晚上的约会做准备。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仔细整理了发型。陈锐看他这副模样，吹了声口哨：
“哇，洛哥今天帅炸了！要去什么高级场合啊？”
“明珠塔旋转餐厅。”洛城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陈锐瞪大眼睛：“不会吧？那地方超贵的！你中彩票了？”
洛城苦笑一下，没有回答。他查看了一下账户余额，眉头微微皱起。
晚上7点，洛城准时到达明珠塔底层大厅。张曼馨还未到，他于是站在一旁等候。大厅金碧辉煌，来往的宾客衣着华丽的晚礼服，让穿着正装的洛城感到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衣服有点像服务员的西服，不过得亏洛城底子好，才不显得太尴尬。
十五分钟后，张曼馨终于出现，但不是独自一人。她身边跟着两男一女，都是洛城没见过的陌生人。张曼馨穿着闪亮的晚礼服，看起来美艳动人。
“洛城！等很久了吗？”张曼馨快步走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然后转向同伴们，“这就是我男朋友洛城，智能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哦！”
那三人礼貌地与洛城打招呼。张曼馨简单介绍了一下——都是她艺术学院的“朋友”，其中一位名叫李维的男子正是明珠塔餐厅经理的儿子。
一行人乘坐高速电梯直达顶层旋转餐厅。餐厅四面都是透明材质，可以360度俯瞰星城夜景。璀璨的城市灯光如同星空倒映在地面上，远处偶尔有飞行器拖着光尾划过夜空。
落座后，洛城悄悄看了一眼菜单价格，心头一紧。最便宜的菜品也几乎相当于他一周的生活费。张曼馨和她的朋友们却轻松地点了最昂贵的套餐和酒水。
“不用担心，”李维似乎注意到洛城的窘迫，微笑着说，“今天我来请客。我爸爸是这里的经理，有员工折扣。”
洛城松了口气，但年少的他，还是为了所谓的面子，而感到一丝屈辱，不过转头间，他就释怀了，就当是新朋友请客。
晚餐期间，张曼馨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李维及其他朋友交谈，聊着艺术圈的八卦和奢侈品，把洛城冷落在一边。他试图加入对话，但发现自己对这些话题一无所知。
餐至中途，洛城的智能眼镜收到一条紧急新闻推送。他轻轻地瞥了一眼，标题让他怔住：“火星独立联盟突然对蓝星联盟舰船发动袭击，双方在月球轨道交火”。
他正要点开详情，张曼馨突然不满地说：“洛城，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盯着你的破眼镜看？太不尊重人了！”
洛城只好关闭新闻提示，强颜欢笑地重新加入对话。但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秦书墨白天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
晚餐结束后，李维果然抢着付了账。一行人离开餐厅，在明珠塔底层告别。张曼馨说还要和朋友去参加一个after-party，让洛城自己先回去。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洛城忍不住问。
张曼馨敷衍地拍拍他的脸：“乖啦，都是艺术圈的朋友，你不认识的。下次再带你去玩。”
说完，她就在朋友们的簇拥下离开了，留下洛城独自站在明珠塔辉煌的大厅里。他看着张曼馨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和疑虑。
返回公寓的悬浮公交上，洛城终于有机会查看那则新闻详情。报道称火星独立联盟对蓝星联盟在月球轨道的巡逻舰队发动了突然袭击，使用了某种前所未见的高效能武器，重创了三艘舰船。蓝星联盟议会正在紧急召开会议，讨论应对措施。
新闻评论区充满了愤怒和担忧的情绪。许多人要求对火星采取更强硬的措施，也有人呼吁冷静处理，避免全面战争。
洛城陷入沉思。他想起小时候祖父讲述的故事——关于地球如何耗费巨资建设火星殖民地，如何将数以万计的工程师和科学家送往那颗红色星球，也包括那些被强制参与“开荒计划”的罪犯。谁能想到八十年后的今天，殖民地会反过来对抗地球呢？
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室友们已经睡下，洛城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脑海中交替浮现出张曼馨敷衍的态度、明珠塔的高额账单、月球附近的冲突的新闻。
忽然，智能眼镜又收到一条紧急通知——沪市大学宣布下个月起，所有大学将开展机甲驾驶员等星际职业选拔事宜，欢迎广大学生积极报名，只要身体条件符合均可以参加选拔，末尾附加了一条倡议：鼓励相关专业学生积极报名参与星际联军的预备役技术人才计划。
洛城怔怔地看着通知，意识到秦书墨的警告可能成真。星际冲突不再遥远，它已经开始影响每个人的生活。
他摘下智能眼镜，放在床头柜上。黑暗中，洛城凝视着天花板，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某些事情即将改变，不仅是星际政治格局，还有他个人的命运。
不过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网抑云正在缓缓播放着eo的歌曲。
“草（一种植物）”。
洛城关掉手机，转头闷着枕头睡了过去。
窗外，一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划过夜空，那不是普通的飞行器或卫星，而是刚刚抵达近地轨道的一艘火星侦察舰，其表面覆盖着最新型的反物质能量护盾，完全隐没在地球雷达监测系统之外。
沪城2150年的这个夜晚，表面依然平静璀璨，但暗流已经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