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我妈把针别在了围巾里(1/2)
林野取出那条蓝围巾时,窗外正飘着细雨。
老宅的阁楼潮湿而安静,木柜里泛黄的衣物还带着樟脑与旧时光混杂的气息。
她本想将围巾泡进温水里清洗——毕竟已戴了整整七天,领口处沾了些咖啡渍,边缘也微微起球。
可指尖刚抚过内侧边缘,忽然一刺,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她缩回手,低头看去。
一根绣花针,横别在围巾最不起眼的角落,针尾缠着半圈细蓝线,打了个死结,像是某种封印的仪式。
线头磨损严重,显然不是新缝上去的。
她翻来覆去地看,没有针脚痕迹,没有补丁,更不像遗忘。
这是一次刻意的藏匿,藏得极深,却又留了线索。
“针不收好,会扎到人。”母亲的声音突然浮现在耳边,清晰得如同昨日训诫。
那时她七八岁,不小心把缝衣针掉进沙发缝,周慧敏翻出后狠狠打了她的手心,“你知不知道别人踩到了要流多少血?”
可现在呢?她却把针藏在女儿每日佩戴的围巾里。
林野怔住。
荆棘纹身从心口蔓延至锁骨下方,此刻竟微微发烫,却不似以往那种撕裂般的痛。
它只是热着,像被什么情绪轻轻熨过——不是焦虑,不是愤怒,甚至不是愧疚。
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交付”,沉重、沉默,却带着温度。
她没取下针,也没问。
当晚出门前,她特意将围巾重新系上,调整角度,让那根针的尾部贴着自己的锁骨,紧贴皮肤。
金属微凉,像一枚隐秘的勋章,又像一道护身符。
江予安在门口等她,递来一把黑伞。
“风大,别着凉。”他说。
目光扫过她颈间的围巾,顿了半秒,欲言又止。
林野只笑了笑:“我好了。”
第二天,“声音剧场”迎来“身体记忆展”的第一场公演。
这是她筹备月余的主题展,灵感源自那块永不清洁的黑板——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是否能通过触觉、温度、压力,被真正传递?
展厅中央,悬挂着十件日常物品:一双磨平后跟的童鞋、一只老旧保温杯、一条褪色红头绳……每一件都附有一段匿名录音,讲述它们承载的身体记忆。
而林野自己的展品,正是这条蓝围巾。
展签上写着一句话,字迹工整:
“有些保护,长在皮肤之下。”
没有解释,没有背景,不提针,也不提母亲。
可人们驻足良久,有人伸手轻触围巾边缘,仿佛在寻找什么。
一位穿灰呢大衣的女人站在展台前很久,最后在留言簿上写道:
“我妈总把药片藏在糖罐底,我以为她防我偷吃,后来才知道,她怕我忘记吃。她说,甜的东西容易记得住,苦的得藏起来,才能活下来。”
林野读完,久久未语。
她抄下这段话,用铅笔在背面写上日期,折成小方块,轻轻塞进围巾内袋——正好压在那根针的旁边。
从那天起,她开始每天戴着它出门。
无论阴晴,无论冷暖。风吹起一角,蓝线若隐若现,针始终静默。
观众渐渐注意到这个细节。
有人悄悄拍照,有人说她“有种病态的浪漫”。
但她不在乎。
她只知道,每当手指无意间碰到那根针,心口的荆棘就会轻轻颤动,不再只是疼痛,而是像回应某种遥远的共鸣。
有一次排练间隙,她靠在镜前闭目养神,忽然听见身后细微的窸窣声。
回头一看,周慧敏不知何时进了剧场,正站在展台前,盯着那条围巾。
她伸出手,却没有碰,只是悬在半空,指尖微微抖动,像在数那根针的距离。
林野没出声。
她看着母亲的手缓缓落下,最终轻轻摸了摸自己垂在腕上的那一截围巾末端——动作极轻,如同幼年她高烧退去后,母亲第一次敢碰她额头的温度。
那一刻,她忽然懂了。
母亲不是怕她被针扎。
她是怕这根针所代表的东西——那份说不出口的担忧、那点残存的守护意志、那段被岁月磨钝却仍未熄灭的牵挂——被人当成无用之物,随手丢弃。
所以她把它缝进最常使用的围巾里。
所以她让它存在,哪怕以伤害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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