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鬼殊途（2/2）

“啧，瞧你这话说的，”林逸慢悠悠踱步上前，脸上笑容不变，“狗咬吕洞宾不是？我可是来帮你的。”

秋生狐疑地眯起眼：“……我怎么觉着你也骂了我一句？”

“得，小人之心了不是？”林逸凑近了点，压低声线，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狡猾，“秋生，你真该庆幸今晚尾随你的是我，不是九叔他老人家……”

接下来，林逸充分发挥“晓之以理、忽悠到底”的精神，连哄带吓，从九叔的雷霆手段扯到人鬼阴阳的恐怖后遗症，把秋生那点刚被美色冲昏的小胆儿吓得颤了颤，脸上兴奋劲儿褪了大半，露出些许后怕。

见火候差不多了，林逸大手一挥：“行了，磨叽啥！走，咱现在就去见小玉姑娘！”

“喂喂！”秋生猛地回过神，一把拽住他袖子，警惕得不行，“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干嘛？！”

“干嘛？替你当回月老，解决你俩的天大难题啊！”林逸一脸“兄弟我是为你好”的正气凛然。

秋生更懵了：“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玉？”他使劲挠了挠头发，满脸困惑，“我告诉过你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不一会儿，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踏进了小院。

“小玉~”秋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

“秋生！”董小玉带着甜笑迎出来，月光下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然而当她瞥见林逸时，柳眉立刻蹙了起来，“秋生，这位是……？”

“哦，这是我……朋友，林逸。”秋生介绍得有点含糊。

“哦，”董小玉礼貌地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警惕，“林公子，快请屋里坐。”她的笑容像是挂上去的，温度不太够。

进了屋，勉强寒暄两句。

林逸可没兴趣陪女鬼玩猜谜游戏，他呷了口凉白开，把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搁，单刀直入：

“小玉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哥俩知道——你不是人，是位女鬼。”

啪！

仿佛有根无形的弦骤然崩断！

董小玉脸上的甜笑瞬间冻结，屋子里烛火明明灭灭，一股刺骨的寒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阴森冰冷，直透骨髓。

她抬眸，黑沉沉的眸子紧盯着林逸，声音像是裹了冰碴：“你们……不怕我？”

“小玉！别别别，林逸他没有恶意的！”秋生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挡在两人中间，生怕下一秒就鸡飞蛋打。

“怕？”林逸反而笑了，甚至往前倾了倾身，目光坦然，“人分善恶，鬼亦有情。一个知道报恩，甚至肯为个傻小子付出真心的鬼……”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秋生，“我琢磨着，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恶鬼吧？”

这话像是一根软针，精准地刺破了董小玉强撑的冰冷外壳。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苍白的下唇，眸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紧张兮兮的秋生，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但语气依旧带着戒备：“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逸敛了笑容，正色道：“道理很简单——阴阳殊途，人鬼有别。鬼魅身上的阴气，对活人来说不啻于穿肠毒药。日久天长，轻则伤根毁元，缠绵病榻；重则……灯枯油尽，枉死黄泉！”

“不！”

这话如同惊雷炸在董小玉耳边，她一直刻意回避的事实被血淋淋地撕开。

她猛地看向秋生，眼中瞬间蓄满了雾气，那寒气化作了无声的悲伤滴落下来。

“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害秋生！”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努力压抑着鬼物特有的尖利，“我只是……只是……”她泣不成声，捂着脸哽咽道，“只是想看着他，陪着他……这样也不行吗？”

“小玉……”秋生心头一热，巨大的怜惜和感动涌上来，那句“我不怕”几乎要冲口而出。

可林逸刚才那句“灯枯油尽、枉死黄泉”如同冰锥扎在心底，硬生生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冻了回去。

他的嘴唇嚅动了两下，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神里充满了纠结和痛苦。

小命……到底还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