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希腊晨光(1/2)
晨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玻璃展柜的边缘,给苏格拉底雕像的青铜胡须镀上层暖金。迪卡拉底推开展厅厚重的木门时,马克正踮着脚往展柜里瞅,鼻尖几乎要贴上那卷泛黄的《理想国》残卷,校服后领的标签翘起来,像只不安分的小尾巴。
“小心玻璃,”迪卡拉底的声音带着笑意,手里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放,发出几本厚书相撞的闷响,“公元前三世纪的羊皮纸,比你爷爷的爷爷岁数还大。”
苏拉已经站在石刻前了。她总爱穿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子,此刻正用指尖轻轻点着下巴,盯着那行古希腊文——“认识你自己”。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石刻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撒了把星星。
“迪老师,”她忽然回头,眼睛亮得像晨露,“为什么是‘认识自己’,不是‘认识世界’?你看那边的陶器,画着特洛伊战争,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神话故事,偏要把这句话刻在德尔斐神庙上。”
马克凑过来,校服上还沾着操场的草屑。“我觉得这是吃饱了撑的,”他挠挠头,指节在石刻上敲了敲,“斯巴达人天天练打仗,哪有空想这些?打赢了再说呗。”
迪卡拉底蹲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苹果抛给马克,又递了块全麦面包给苏拉。“公元前五世纪的雅典,可比现在热闹。”他咬了口苹果,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那会儿没有手机,广场上全是人,卖橄榄的、打官司的、说脱口秀的——哦对,他们叫‘智者’,靠耍嘴皮子混饭吃。”
马克啃着苹果笑出声:“跟咱们班王浩似的,总说自己最懂游戏攻略,结果上次月考全班倒数。”
“可苏格拉底不一样,”迪卡拉底抹了把嘴,指着雕像那双深邃的眼睛,“他长得丑,塌鼻子,大肚皮,却总爱在广场上拦人。看到将军就问‘什么是勇敢’,碰到富商就问‘什么是财富’,连神父都被他堵着问‘什么是虔诚’。有人说他是雅典的牛虻,叮得人坐立不安。”
苏拉突然指着展柜里的陶瓶,上面画着群人围坐辩论的场景。“这就是雅典学园吧?”她的指尖划过陶瓶上的线条,“他们不觉得被问烦吗?要是有人天天追着我问‘什么是好学生’,我肯定躲着走。”
“还真有人烦他,”迪卡拉底往石刻旁挪了挪,晨光刚好照在他的眼镜片上,“有个叫美勒托的年轻人,告他‘蛊惑青年’。你猜苏格拉底怎么辩护?他说自己是神派来的,就像马需要牛虻叮咬才不会变懒,雅典也需要他来叫醒。”
马克突然笑不出来了:“后来他被处死了,对吧?就因为问了太多问题?”
展厅里静了下来,只有空调的风轻轻吹过。晨光在石刻上缓缓移动,“认识你自己”那几个字愈发清晰。
“你觉得他傻吗?”迪卡拉底忽然问。
苏拉把面包掰成小块,声音轻轻的:“不傻。就像咱们做数学题,要是只记公式不琢磨原理,下次换个题型还是不会。他是想让雅典人别光想着打仗、赚钱,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
“可世界那么大,”马克皱着眉,把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先搞懂太阳绕着地球转,还是地球绕着太阳转,不比琢磨自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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