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谷神初现（2/2）

玄元接过野莓，指尖触到果皮的微凉，忽然悟了。他握着野莓，能清晰地“知”道它在手里，不必看，不必捏，甚至不必想它的味道，这份“知”就是“存”；若非要掰开看果肉，琢磨它酸几分甜几分，反倒落了“想”的窠臼。存想谷神，该像握着这野莓，知道它在，却不必盯着它看，不必琢磨它的模样，只是稳稳地“存”着这份觉知。

他重新闭眼，神念再入泥丸宫。这次不再刻意去“找”谷神，只让神念像片落叶，轻轻落在那片虚空里，不飘不荡，就那么静静待着。约摸一炷香的功夫，虚空深处忽然泛起一缕极淡的白，像晨雾漫过空谷，又像宣纸上晕开的第一滴墨，朦胧，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生机。

玄元心头微颤，本能地想凝神细看，可刚动念，那缕白便倏地隐了，虚空又变回沉沉的黑，仿佛刚才的白只是错觉。

“是谷神么？”他睁开眼，掌心竟沁出薄汗，连指尖都有些发颤。眉心的光珠倒比刚才亮了些，虹光里的薄雾散了，透出清透的光，像是被那缕白染过，带着种格外温润的质感。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像什么东西裂开了。阳神先蹦了出去，随即喊起来：“玄元快看！开花了！”

玄元走到洞口，见昨夜还紧紧裹着的桃苞，竟有一朵绽开了。粉白的瓣颤巍巍地舒展开，边缘还带着点未褪的嫩红，像婴儿的唇，在风里轻轻晃，把周围的花苞都衬得活泛了些，仿佛下一刻就要跟着绽开。

玄元望着那朵新花，忽然笑了。或许谷神本就不是“看”得见的物事，不是光，不是云，更不是孩童，而是那让花苞绽放的力，是那让虚空生白的灵，是藏在万物里的“生”与“空”。它像春日的暖，像洞底的泉，只在“存”而不“求”时，才肯悄悄露个影。

阳神摘了片蕨菜叶，轻轻碰了碰桃花瓣：“你看它，刚才还缩着呢，现在倒神气了。”

玄元没说话，只是摸了摸眉心的光珠。那里的虹光正与洞外的春光相和，像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这存想谷神的功夫，才刚起了个头，往后的路还长，可他心里踏实得很——就像这山桃，只要根还在，总有开花的时候；只要神念能“存”住那份虚，谷神自会显现，不必急，不必求。

风又起了，这次带着点暖意，吹得枝头的花苞们轻轻晃，像是在点头应和。玄元转身回洞，把经卷收好，见阳神剥好的蕨菜绿得发亮，忽然说：“中午炒蕨菜吧，多加些蒜。”

阳神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好！我再去摘些野葱，更香！”他蹦蹦跳跳地往后山跑，身影很快融进那片新绿里。

玄元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洞外那朵初绽的桃花，忽然觉得，这“存想”或许也不必总闭着眼——能“存”住阳神的灵动，能“存”住花开的欢喜，能“存”住这天地间的种种生机，或许也是谷神的另一种模样。

他拿起那枚桃核，轻轻放在石案上，桃核映着光珠的虹光，像颗小小的谷种，正等着在虚空中，长出自己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