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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红线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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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从未想过,一枚素圈银戒会比自己保险柜里那些蒂凡尼和卡地亚更让她心悸。它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朴素,唯有表面那圈细密的编织纹理在光线下流转时,才透露出不凡的匠心。它圈在左手无名指上,一种陌生的重量,沉甸甸的,却并非负担,更像是航船终于找到了压舱石,让她在三十二岁这年,前所未有地安稳下来。

月色的手指上也戴着同款。她转动着戒指,看着工作室窗外的阳光如何在银圈上跳跃,嘴角噙着一抹如梦似幻的微笑。昨晚的月光,亦未的眼神,那句“永远与我一起编织生活”的请求,都还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所以…这算是订婚了?”她轻声自问,脸颊有些发烫。

风铃响起,亦未推门进来。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柔软的米色羊绒衫,而非往日硬挺的西装,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散发着刚出炉面包的香气。

“早上好。”亦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月色手上的戒指,然后才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拂过额发,“我带了早餐。”

“早上好。”月色起身,接过纸袋,指尖与亦未的轻轻一碰,两人都微微笑了起来。那种氛围,仿佛空气里都融化了蜜糖。

早餐在工作室的小茶几上进行。亦未汇报般说了今天的安排:上午有两个视频会议,下午需要去公司处理积压的文件,但晚上…

“晚上我订了‘云顶’的位置。”亦未语气平淡,但月色知道那家餐厅,城市最高的旋转餐厅,以难以预订和昂贵着称。“庆祝一下。”

月色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亦未,我们不需要去‘云顶’庆祝。在这里吃你带回来的面包,也很好。”

“不一样。”亦未摇头,态度难得地有些执拗,“这是…仪式感。我认为应该有的。”

月色明白了。这是亦未的方式,用她熟悉且能掌控的“形式”,来安放她可能还无法完全精准表达的、汹涌的情感。她不再反对,只是伸手覆上亦未的手背:“好,听你的。”

亦未反手握住她,力道有些紧。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两枚银戒靠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一切确定下来。”她低声说,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已经确定了。”月色温柔地说,“从你决定拿起毛衣针的那一刻,或许就开始了。”

亦未的会议并不顺利。一个跨国项目的合作方临时变卦,提出了苛刻的新条款。屏幕那头,团队成员屏息凝神,等待着她一如往常的犀利反击和高效决策。亦未听着汇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微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沉淀。

她没有立刻发火,也没有抛出准备好的施压方案。她只是平静地要求对方提供更详细的数据支撑他们的新要求,并建议休会一小时,双方内部重新评估。

“亦总?”助理在私下频道里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急躁解决不了问题,”亦未说,语气是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平和,“给他们一点时间,也给我们自己一点时间。去查一下对方公司近期是否有什么我们忽略的变动。”

一小时后,重新连线。亦未的团队已经拿到了信息:对方公司核心高管层动荡,新上任的负责人急于立威。亦未调整了策略,不再纠缠于条款细节,而是从长远战略合作和价值共赢的角度,重新构建了谈话框架。她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落在实处,既有商业的理性,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对合作伙伴处境的理解。

最终,协议以对双方都更可持续的方式达成。会议结束,团队成员纷纷在聊天框里打出“亦总厉害”的字样。亦未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一口气。她低头看着戒指,想起月色说过:“编织需要暂停,需要回望,否则可能会走错方向而不自知。”

原来,商业也是如此。

她给月色发去一条短信:“会议结束,解决了。想你。”

月色回复得很快:“我知道你能行。我也想你。(附一张工作室窗外梧桐新芽的照片)”

亦未看着那张照片,绿意点点,生机盎然。她保存下来,设成了手机屏保。

晚上的“云顶”餐厅,氛围旖旎。脚下是璀璨的城市星河,桌上摇曳着烛光。亦未穿着定制的晚礼服,月色则选择了一条她亲手染制的深蓝色长裙,上面用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枝叶图案,与亦未的戒指纹理微妙呼应。

侍者送上甜品,用巧克力酱在盘子上画了一个爱心。亦未看着那个爱心,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有些俗套,但抬头看到月色温柔含笑的眼睛,那点不自在便消散了。

“今天,”亦未举起酒杯,“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昨晚。是庆祝…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天。”

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融入餐厅悠扬的钢琴曲中。

“今天顺利吗?”月色问,她注意到亦未眉宇间一丝残留的疲惫。

“有点波折,但解决了。”亦未简略地说了项目的事,最后补充道,“我用了你教我的方法。”

“我教的?”月色疑惑。

“暂停,回望。而不是一味强攻。”亦未抿了一口酒,“很有用。”

月色笑起来:“看来我的‘手工业哲学’还能应用于商业战场。”

“它适用于生活。”亦未纠正她,目光认真。

关系的确立,像在两人之间打开了一扇新的门。她们开始更自然地融入对方的生活。亦未的公寓里,逐渐出现了月色的痕迹:窗台上的几盆绿植,书架上一排与商业无关的文学诗集,沙发上随意搭着的一条月色手织的拼色盖毯。而月色的工作室里,也多了一个属于亦未的角落,放着她的高级咖啡机和几本被她批注得密密麻麻的经济学着作。

她们开始一起逛超市,讨论晚上吃什么,为是看文艺片还是纪录片而小小“争执”,最后通常以相拥在沙发上,看一部彼此都能接受的电影告终。这些琐碎的日常,对亦未来说是全新的体验。她过去的生活像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只有目标和速度;而现在,这条路两旁开始有了风景,有了岔道,有了值得驻足的温度。

一个周六的下午,她们在工作室整理布料。阳光透过窗户,在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光柱。亦未负责将一卷卷布料按颜色分类,月色则细心地拂去上面的浮尘。

“这块料子,”亦未拿起一匹有着流水般纹理的深蓝色丝绸,“很适合做条裙子。”

“眼光不错,”月色赞许地点头,“这是我几年前从一位老师傅那里收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为什么不做成裙子呢?”亦未问,“你穿一定很好看。”

月色抚摸着光滑的缎面,笑了笑:“以前总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机会穿。而且…一个人,有时会缺乏动手的动力。”

亦未看着她,忽然说:“那我给你做。”

月色愣住了,随即失笑:“你?亦总,做裙子可比织大衣复杂多了,需要剪裁、缝合…”

“我可以学。”亦未语气笃定,眼里是她面对商业难题时常有的挑战欲,“你不是说,你负责感觉,我负责结构吗?我们合作。”

这个提议如此动人,月色无法拒绝。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周末,工作室变成了高级定制工坊。亦未认真地学习量体、画版、理解布料的经纬和弹性。她拿出做项目的劲头,查阅资料,做笔记,甚至用软件模拟了裁剪方案。月色则指导她如何顺应材质的天性,如何用针线赋予布料生命。

过程中有争执。亦未追求绝对的精准和对称,月色则更注重随性和感觉。一次,在缝合侧缝时,亦未坚持要用隐藏针法做到完全无痕,而月色则认为手工缝线的细微痕迹本身就是一种美。

“这里是里面,根本看不到。”亦未试图坚持。

“但穿着的人能感觉到,”月色拿起布料,在内侧轻轻抚过,“完全的光滑有时意味着冷漠。一点点手工的痕迹,是温暖的提醒。”

亦未看着月色认真的侧脸,妥协了。她低下头,用月色教她的方式,一针一线,留下那些“温暖的提醒”。

当裙子最终完成,月色穿上它时,亦未屏住了呼吸。那深蓝色如同静谧的夜空,流水般的纹理在光下浮动,银线的刺绣如同星河。剪裁完美贴合月色的身形,既优雅又灵动。

“怎么样?”月色在亦未面前转了个圈,裙摆漾开优美的弧度。

亦未说不出话,只是走上前,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我好像把月光和夜空穿在了你身上。”

这一刻,所有的精益求精,所有的耐心和“争执”,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然而,生活并非总是阳光明媚的周末午后。亦未的公司规模扩大,引入了新的战略投资者。新的资本方派来了一个年轻的副总裁,名叫陆衍,背景显赫,野心勃勃,对亦未这种“老派”的、注重长期布局的经营方式颇有微词。

一次重要的董事会上,陆衍公开质疑亦未主导的一个长期环保材料研发项目,认为投入产出比太低,资金应该转向更赚钱的短期金融业务。

“亦总,我们知道您有情怀,但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您个人的手工工作室。”陆衍的话带着刺,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亦未手上的银戒。公司里关于亦未变化和恋情的传闻,显然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会议室气氛瞬间凝滞。所有人都看着亦未,等待她的反应。若是从前,亦未会立刻用数据和逻辑将对方驳得体无完肤,甚至不惜当场撕破脸。

她感到熟悉的怒意上涌,手指收紧。但无名指上戒指的触感再次提醒了她。她想起月色在编织复杂图案时,面对纠缠的线团,从不硬扯,总是耐心地找到线头,慢慢梳理。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冷静得出奇:“陆总对短期收益的关切,我可以理解。但企业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季度财报上。环保材料是未来的趋势,提前布局,是在构建公司的护城河。我建议,我们可以就这个项目的具体技术路径和市场前景,做一份更详细的联合评估报告,供董事会下次会议讨论。”

她不急不缓,既守住了自己的立场,又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台阶。陆衍一时语塞,找不到继续攻击的点,会议得以继续进行。

会后,亦未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蝼蚁般的人群车辆。权力和金钱的世界,从未停止它的倾轧和算计。她一度以为找到了远离这一切的桃源,却发现那桃源其实与她身处的战场只有一墙之隔,甚至开始影响她在战场上的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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