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何有之有7（2/2）

无阙点头。她们约定好，如果无阙在台上感到焦虑，就看向时雾歇，时雾歇会眨两下眼睛，作为提醒和鼓励。

“无论发生什么，”时雾歇握住无阙的手，“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演出即将开始，她们站在侧幕等候。无阙能听到台下观众的嘈杂声，胃部又开始抽搐。

就在这时，林薇和她的两个跟班不知怎么溜进了后台。看到无阙，林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哇，这不是我们的转学生吗？居然敢上台表演？”林薇故意大声说，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不怕突然发病伤人吗？”

无阙的脸色瞬间苍白，呼吸开始急促。那些不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时雾歇正要上前，却被无阙拉住了。

无阙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直视着林薇的眼睛。“你说得对，我有过心理问题，我伤害过别人，也伤害过自己。”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但我每天都在努力变得更好。你呢？除了欺负弱者，你还做过什么让自己骄傲的事吗？”

林薇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但这次，目光中的评判不再只针对无阙。

就在这时，学生会指导老师走过来，“怎么回事？演出要开始了，闲杂人等都出去！”

林薇和她的跟班悻悻离开，临走前狠狠瞪了无阙一眼。但无阙发现，那目光不再让她恐惧。

“你还好吗？”时雾歇轻声问。

无阙点头，意外地发现自己真的还好。面对霸凌者，说出自己的真相，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轮到她们上台时，无阙的心跳加速，但不再是因为恐惧。当时雾歇向她眨眼示意时，她回以一个坚定的微笑。

舞台灯光打在她们身上，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无阙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琴键上。时雾歇的口琴贴近唇边。

音乐响起，起初轻柔如耳语，渐渐加强如心跳。当来到那段即兴部分时，无阙没有按照原谱演奏，而是创造出一段全新的旋律——那是关于伤痛与治愈、破碎与完整的诉说。

时雾歇稍显惊讶，但很快跟上，用口琴回应着钢琴的每一个音符。她们的演奏不再完美无缺，却异常真实动人。那些不谐和音奇迹般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残缺却震撼人心的美。

演奏结束时，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无阙站在舞台上，灯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但她第一次没有低头回避那些目光。

谢幕后，在后台，时雾歇紧紧拥抱了无阙。“你改动了即兴部分，”她在无阙耳边轻声说，“但很美。”

“那是我们的故事，”无阙轻声回应，“不完美，但真实。”

音乐老师走过来，眼中闪着泪光，“女孩们，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碎镜重圆》。你们完全理解了这首曲子的精髓。”

那天晚上，无阙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看到你的演出了，很勇敢。对不起。——林薇”

无阙没有回复，但也没有删除短信。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信息，然后关掉了手机。

站在窗前，她看着校园里的灯火，手中把玩着那枚音符吊坠。远处的三号楼，某个窗户后，时雾歇也正望着这个方向。

无阙拿起口琴，吹奏起今晚即兴创作的那段旋律。几分钟后，远处隐约传来钢琴的回应——时雾歇在用宿舍楼的公共钢琴与她合奏。

音乐在夜空中交织，如同对话，如同拥抱。那些曾经的不谐和音，如今找到了彼此的和声。

无阙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第一次觉得它们不是失败的标记，而是生存的勋章。在这个漫长的治愈之旅中，她终于明白，救赎不是消除所有伤痕，而是学会与它们和平共处，让光从裂缝中照进来。

夜色渐深，琴声渐息。但在寂静中，一种新的和谐正在诞生——源于破碎，却比完美更加完整。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