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众宰承宣游上苑 百花获谴降红尘（2/2）

百花仙子问：“请问是哪十道？什么外国呢？”

百草仙子说：“现在唐朝的地理，按照山川形势，把天下分成十道。县属于郡，郡属于道——道就相当于后世的省，比如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这些。至于外国，海外有很多，一下子说不完。就说各位仙子降生的地方，像君子国、黑齿国、淑士国、歧舌国、智佳国、女儿国这些，大概也有几人被贬在那里。”

几人正说着，元女、织女、麻姑也来看望百花仙子。聊起这件事，大家都是一边叹气，一边埋怨百花仙子：既不自己主动请罪，又不去跟嫦娥赔个不是，才落得被贬到红尘的地步。将来下棋聚会少了她一个，多让人扫兴啊。

麻姑说：“当初你和嫦娥吵架的时候，我看见王母不住点头，好像在叹气，那时候还挺纳闷的。到了今天才明白，王母当时叹气，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事儿了。要说过去未来的事，我们虽说也知道点儿，但几百年后的事，咱道行太浅，哪能弄明白啊。”

元女说：“这事固然有定数，但当初要是说话谨慎些，不跟嫦娥争；今天再能忍一忍，把该做的事做了，想来也不至于这样。现在没啥办法了，只能归到命上了。”

百花仙子问：“照您这么说，这事是因为我说话不谨慎引起来的，难道我这劫难就不是天命注定的？”

元女说：“你没听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吗？还有句俗语说‘尽人事以听天命’。如今你既不能忍，该做的事也没做，才闹成这样，哪能说是天命呢？早上要是听麻姑的，写份表章自己认错，再跟嫦娥赔个罪，就算这会儿还是被贬，那也是尽了人事，才能说是天命。就像凡间俗话说的‘天下没有不进场就能中举的举子’，没进场，怎么能中呢？这就跟没尽人事，没法说天命是一个道理。世上不管啥事儿，要是自己没尽力，从没听说过坐在家里，就能凭空得到想要的东西。强求肯定不行，但该做的事，偏偏错过了机会，事后就推说是天命，普通人常常这样。没想到你也有这毛病，难怪要到凡间走一遭了。”

织女说：“‘成事不说，既往不咎’，咱们本来是来备点薄酒送行的，还是说送行的正事吧。”

于是众仙姑当场定了日子，接二连三地各自备好宴席，给百花仙子送行。

那边牡丹仙子和其他仙子在上林苑伺候完武则天的宴席，便陆续回了洞，都来向百花仙子请罪。百花仙子一点儿也没责怪她们，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了。众仙子见洞主这么宽厚，心里更不安了。尤其是杨花、芦花、藤花、蓼花、萱花、葵花、苹花、菱花这八位仙子，更是后悔得不行。过了几天，这九十九位仙子，她们往日交好的仙姑们，也接二连三地轮流摆宴，给她们饯行。

一天，红孩儿、金童儿和青女儿、玉女儿在入梦岩游幻洞准备了酒果，给百花仙子和各位仙子饯行。还请了百草、百果、百谷、元女、织女、麻姑以及四灵大仙来作陪喝酒。

百花仙子因为百草仙子说她将来下凡要走遍海外各国，担心会遇到风浪、妖魔盗贼之类的危险，心里很害怕。红孩儿说：“你尽管放心！今天大家来送行，都是利害相关的人，将来你要是有危急，我们哪能袖手旁观。以后你在下界有难，要是需要某个人帮忙才能解脱，就直接喊他的名字，让他赶紧下来。我们只要心里一动，自然就会去救你。”

金童儿问：“什么叫‘心血来潮’啊？我从来没‘潮’过，也不知道‘心血’是啥味儿。到底是怎么‘潮’的？求大仙讲讲，将来我也好等它来潮。”红孩儿说：“我见下界的小说里经常有这说法，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要问来历，去问写那书的人就知道了。”

玉女儿说：“下界的小说里确实有几部好的，但像‘心血来潮’这种老套话满篇都是的也不少。你要是追根问底，连写的人也是抄来的，他哪知道怎么‘潮’。刚才红孩儿大仙说，百花仙姑在下界有难，让她喊我们的名字去救，这话恐怕不对：百花仙子既然投了胎，哪能记得前世的事？要是能喊我们的名字，那不就跟神仙一样了？既然是神仙，自己就知道怎么躲避危险，何必喊人帮忙呢？这话让人看不懂。”

红孩儿说：“呸！呸！我说错了！将来百花各位仙姑在下界有难，今天在座的我们这些人里，要是该哪位大仙或仙姑去救的，就自己去救；要是需要某人帮忙，就马上通知他一起去。大家一定要时刻留意。这事关系到一百位仙姑，可不是小事。要是有谁耽误了、偷懒不去，就让他也贬到红尘里去！”就因为红孩儿这句话，后来又引出了不少事。

当时青女儿、玉女儿都给百花仙子敬酒。喝了几轮后，百兽、百鸟、百介、百鳞四位仙人对百花仙子说：“你这一去，我们没什么好送的，特意赠你一枝灵芝。这灵芝产自天皇盛世，到现在有两百多万年了，因为得了先天正气，吸收了日月精华，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吃了，都能跟天一样长寿。一点小意思，希望你收下。”

百花仙子刚要道谢，就见百草、百果、百谷、元女、织女、麻姑六位仙子也接着说：“我们偶然在海岛深山里找到了一枝回生仙草，今天特意拿来送给你，作为临别礼物。这草生在开天辟地的时候，年代很久了，功效有九转那么厉害，真是世上少有的珍宝。不管神仙还是凡人，只要吃了它，不光能起死回生，还能活的跟天一样长久。一点小敬意，略表离别之情，也希望你收下。”

百花仙子连忙向众仙道谢，接过礼物，托百草仙子帮忙收着，留着将来恢复仙身的时候用。青女儿说：“这两种仙品都是不死金丹，百草仙子虽然帮着收着，可千万别偷吃啊。免得将来百花仙姑在下界要用，一时喊你的名字让你送去，到时候你就算‘心血来潮’，要是两手空空没东西可送，不光仙姑的心血白来潮了，恐怕百花仙姑在了起来。

众仙的饯行宴还没结束，就有几位仙姑到了下凡的期限，一个个按照各自的年月，都到下界投胎去了。那百花仙子降生在岭南唐秀才家，就在河源县这个地方。

百花仙子投胎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