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赵书给分身于正的投名状！（2/2）
这一点，叶言内心冷笑，倒是觉得感激都变味了。
分身于正面上则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温和模样，他轻轻吹了吹茶沫，直接示意赵书继续。
赵书见于正都没有打断，反而露出鼓励的神情，胆子顿时又壮了几分，可声音压得更低：“于大人，您想啊……这上官的政绩，不也同样依赖于下属各县报上来的汇总数据？下属个个政绩斐然，他上官治下自然也是一片大好，这考核评优、升迁转任，岂不……岂不更加顺理成章？此中关窍，只怕非止一地一县之说。”
叶言更感兴趣了，于正却依旧沉稳。
赵书这下也不客气了，投名状要做就做绝！
他就干脆抛出了最核心的干货——
“下官也不瞒大人，下官有位同年，在户部清吏司当差，酒后也曾失言……他说去岁核验某省秋粮册籍，发现其上报的‘新增垦田’数目，与当地有司存档的地契、鱼鳞图册，竟有近两成的出入！且……且那数目增减，恰与前后年份的‘考成法’优等标准线微妙吻合。”
“两成？吻合考成的标准？”叶言操控的于正终于放下了茶杯，目光锐利地看向赵书。
这个数字恐怖吗？
恐怖！
但恐怖的不是有这个事存在，而是这个数赵书的语气极为坚定，也就是说此数太细节、太具体了，绝非空穴来风。
因此这都已不是简单的修饰政绩文书问题，而是有系统性也有针对性的造假！
赵书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以此换取他于正的庇护和未来的提携。
这份投名状，分量极重。
恰好，叶言对于于正这个分身的安排也是如此，结党就结党。
他依旧死死看着对方，赵书被于正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紧，连忙道：“下官……下官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只是觉得，若此风属实，长此以往，朝廷看到的，将是一片虚幻的盛世景象，而地方真实的困苦、积弊，却被这层层粉饰的文书彻底掩盖。陛下励精图治，若被此等宵小蒙蔽……下官一想到此，便寝食难安啊！”
寝食难安？
倒也不至于，朱元璋在明史中就被记载，他也是罕见极为在乎实际的皇帝，朱元璋本就不信文书上的内容。
不用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形式主义，在明初时间，老朱某次察觉了文书造假问题……啊不，准确来说就是杨贤导致的结果。
他大力派出御史核查当地实情和报告文书上的记录，反有出路，杀的官吏数不胜数。
更恐怖的是，洪武时期底下官吏若是做不到他朱元璋要求的‘政绩’，也会被罚，轻则罚俸，重则也是被杀。
洪武真就不是能当官的时候，老朱压根没把为他服务的官吏当人看呐。
至此。
叶言清楚了赵书的意思，对方是等于用这份情报给了于正在未来与胡惟庸的较量中，能占据主动的利器。
胡惟庸身为中书省政事，他此前那套“疏、立、破”的严苛改革，若在这种系统性造假的基础上推行，结果就只会是逼良为娼，让造假技术更加精益求精。
或者……成为胡惟庸打击异己、排除非嫡系官员的绝佳借口——说你数据不实，你就是不实，谁能辩驳？
而且更关键的是，此事未必没有中书省这位政事的默认。
毕竟，当考核的指挥棒都扭曲，当“做材料”比“做实事”更安全、更易升迁时，那些缺乏背景、急于上进的官员，或者那些只想安稳度日的庸吏，会如何选择？
很简单，他们会在洪武这种时期特殊的老朱式巨大的压力和诱惑下，篡改数据、虚报政绩，这一图自己为官的安全，二就是这肯定已经成了一种必然！
赵书提及的‘上官恐怕乐见其成’，更是细思极恐。
上官的政绩不同样依赖于下属各县报上来的汇总数据？
就是那个道理，若下属都个个政绩斐然，他治下自然就是“一片大好”，这何尝不是一种官场间，百官独有的共谋之默契？
故而，于正突然放下茶杯，语气多了一种郑重和警告。
“赵县丞……你今日所言，关系重大。此事，你知我知，切勿再对第三人提起。你外放赴任，路途遥远，地方官场盘根错节，更需谨言慎行。至于你所忧之事……”
于正起身走近来两步，拍了拍赵书的肩膀。
“本官心中已然有数。陛下他圣明烛照，岂容蠹虫长久蛀蚀江山？’
“你且安心去任上，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他日若有所需，或闻地方异常，可密信于本官……记住，务实、为民，方是立身之本。至于那些魑魅魍魉的伎俩，自有雷霆手段去收拾。”
这番话，既是承诺，也是警告了。
叶言干脆承诺了庇护，可也警告赵书自己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直。
赵书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再次深深一揖：“下官谨记大人教诲！定不负大人期望！”
送走千恩万谢的赵书，叶言就不看于正这边了……
接下来，这事就该去提了，也不知道朱元璋那边能不能想到这种问题。
应该……能吧？
而且叶言突然又懂了——胡惟庸啊，想必你对地方这些猫腻也心知肚明吧？
甚至，某些漂亮的政绩记录，或许本就与你那一系的官员都脱不开干系。
你此前急于推行那套看似严密、严法的改革……实则是可能加剧形式主义和造假的改革？
你是是真为了朝廷，还是为了更快地清洗异己，安插亲信，将中书省的权力渗透到每一个地方节点？
“嘿，这下有意思了。”
叶言本体思考颇多后，突然距离于正家遥远的府邸中哭笑不得：“老胡啊！你是真急啊，形式主义的问题，我都抛出来了，老朱不傻，马上就能意识到这些，他肯定能想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乾清宫西暖阁内。
朱元璋表情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