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完全采纳，破窗效应的逻辑。（2/2）
他又缓缓站起身，双手负后，踱至丹墀边缘，俯视着脚下这群至今都噤若寒蝉的群臣们。
“这于正说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给出的建议就已经不错了……”
并不是真不错，而是要加上王彦最后的狠辣，才让朱元璋认为绝对可以接受。
他目光也突然看向直视他的王彦，这个狠辣，而且绝对符合他行为作风来建议的臣子。
“王彦，你更狠！你是直接告诉朕，若怕水浑分不清，就用族诛、用凌迟，乃至用悬赏，把这潭水彻底搅翻，让藏在泥里的王八都自己蹦出来！”
他猛地停顿，又带着某名奇异目光的看向方才还慷慨陈词的胡惟庸。
“而胡惟庸，你现在就告诉朕，是于正这法子更合朕的心意，还是王彦这补谏的内容，更对我大明的脾胃呢？”
胡惟庸喉头滚动啊，冷汗早浸湿了内衫，竟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此刻才彻底明白，自己方才那套看似完美的帮助君王之为，那套君无戏言的道理，确实不错。
但，他错在叶言的理解比他高明，这法子出现后，反倒是显着他的帮忙过于肤浅，根本没解决问题，这倒是显着他胡惟庸废物了。
而且……
他更明白，朱元璋这个人的复杂，他要的根本也不是君无戏言的虚名，他要的是实效！
他也不在乎一时颜面，只在乎他朱明江山的永固！
胡惟庸只能躬身，直到老朱冷哼，他才抬头。
这一次，他输的太惨了，虽然最初他也不想参和，但朱元璋是皇帝，他是中书省的政事，这事，由不得他。
也到此之后，朱元璋见胡惟庸都语塞，也就冷哼一声，不再逼迫。
老胡这次丢了脸面呐，对老朱而言恰恰也算打压了这胡惟庸一波，双喜临门。
他也转而再面向百官，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所以！朕认为于正所言，有其理！空印成为惯例，根子确在制度之弊，朕非昏君，岂能不知？”
你肯定知道，但若没有叶言帮忙改革处理手段，你最终还是会牵扯无辜。
不过，叶言的目的达到了，老朱的需求也达到了。
他又摇头一笑，意味深长的讲：“若一味滥杀，咱的朝廷或可逞一时之快，可却寒了天下良吏之心，僵了朝廷政务之躯，唉，这非朕所欲见呐！”
老朱别的地方能力不好说，这演戏天下一绝！
“且！”他话锋一转，也直视王彦这分身，眼神极为欣赏，也欣喜的讲，“王彦你所谏，其也更深得朕心！这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是可的！”
“朕的天下，是打出来的，不是唱礼乐颂章，唱出来的！对这等盘根错节的积弊，不用霹雳手段，是为显菩萨心肠？非也！”
“在朕看来你说的都可！咱不用这族诛、凌迟、悬赏的刀子悬在这些贪官头顶，如何能让他们这帮蠹虫惧？”
“如何能让那些心存侥幸者断念？又如何能让那些真想自证清白的，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和胆气来证明自己？！”
他几步又走回御案前，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乱颤。
可旨意下了！
“故，朕决意如下！”
“一，空印案主犯，尤其贪墨巨款者，立斩不赦，家产抄没，朕之前旨，绝不更改！此乃底线，以儆效尤！”
“二，却依于正所请，增设‘自陈辩白’之程序！三司会审！”
“涉案佐贰官，若自认未涉贪墨，确系公务所迫，许其具结陈情，并提供人证、物证！由朕钦点御史、刑部、大理寺干员组成的三司复核堂，严加核查！”
“三，完全准王彦所奏，按其所言设置新律！”
朱元璋目光扫过王彦，还是带着一丝近乎欣赏的冷酷情绪，但也很兴奋。
“至此，凡为此等自陈者敢作保之上官、同僚、属下，都需立族诛甘结！画押之时，也就给朕想清楚，这是将你父族、母族、妻族数百口的性命，都押了上去！此后若查实自白和作保乃欺瞒朝廷，欺瞒朕，不必等秋后，立刻就拖去西市，三族同诛，以正国法！”
“四，复核之后，若日后再发觉其自陈有伪，证据造假，则直接视同欺君愚弄！”
“主犯凌迟，所有画押作保者，不论知情与否，皆以同谋论处——九族尽灭，家产充公！”
“朕倒要看看，谁的脖子够硬，敢拿九族性命来赌朕的刀锋利不利。也看看……谁把朕当成傻子，作伪下认为能瞒过朕的！”
叶言现在的心情可和之前更不同了，尤其他见了自己一句‘空印问题’谏言后，那京城数以万计官员、家庭的惨状后。
他深知，老朱的旨意并非此前他总以为就是几句话的事，他似乎都能看到这采纳了自己谏言后，多少还敢胡作非为的官吏，在这旨意下，三族、九族的同诛。
可这不值得可怜了。
朱元璋的旨意到此也没结束，他其实最欣赏的王彦最后的那个，他眼中也认为‘颇为有趣’的告赏之谏。
“最后，悬赏告发之议，必准！”
是必准啊，朱元璋是非常想推行此策的！
“涉案官吏之同衙、同僚、下属，若能举发确凿贪墨实证，经查实，朕不吝重赏！除擢升嘉奖外，可直接分得被举发贪官所抄没家产的十之一！”
“朕用真金白银，也买他个朗朗乾坤，买他个人人自危，买他个无人再敢欺瞒于朕！”
这一点不亏啊，朱元璋拿九成，分出去一成要的就是百官的举报有功，至于升职……其实升不了多少，百官也不在乎，重点是钱，这钱才是关键！
所以这一连串的旨意出现后，完全如同五道惊雷，接连劈在奉天殿上每一个人的心中。
是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狠，更绝，完全将叶言分身二人的政策彻底接纳。
并且，朱元璋最后环视全场，语气带着一种疲惫却无比坚定的威严！
“那么此后就如此行事，尔等也都给朕听好了！朕今日破这金口玉言，不是朕的威严扫地，而是朕要告诉天下人——朕要杀的，是该杀之人！朕要饶的，是能饶之人！”
“也就于正所说，法度之威，在于其公，亦在于其准！水浑，朕就下猛药清淤！分不清，朕就用最酷烈的手段让你们天下人帮朕分得清！”
“至于尔等接下来……”朱元璋最终一笑，目光扫过每一个奉天殿上官吏的脸，“是选择战战兢兢，戴罪立功，还是选择互相猜忌，检举求赏，亦或是选择……继续欺瞒，试试朕的刀快不快，都由得你们！”
“退朝吧。”
结束了，这次早朝可算结束了。
但接下来就是见证叶言改变的情况是什么样了……